在進入建築之前,何南有考慮過是否用口罩簡單蒙個麵。
之後,覺得還是不必費事了。
因為在這裏遮蔽麵容的意義不大,反而還容易被別人看到後引起懷疑。
不遮住臉,被人看到,反而可能被當作普通的造訪者,不會受到任何矚目。
於是,兩人看了下陳列在一樓的孤兒院地圖,之後一路謹慎而迅速地衝上四樓。
好在因為斯塔克和那群吵鬧記者的到來,保安的注意力都被閃光燈吸引走了,所以二人行進路線上毫無阻礙。
這途中,他們看到了不少班級教室和臥室——因為是白天,所以除了腦癱患者的臥室裏都沒人。而班級教室的氛圍,卻天差地別。
有些死氣沉沉,有些就氣氛比較歡快。
何南知道,前者死氣沉沉是因為裏麵殘障兒童太多,實在氣氛愉悅不起來,他們也沒那個生理條件。
後者,則是假象。
孤兒出身的何南很清楚,這就是為了應付金主檢查,孤兒院強行讓阿姨們把氣氛搞活潑起來的。
可大多數孩子們。眼神裏顯然都有隱藏不住的失落、茫然和空虛。
……唯有看上去身體健康,以及殘疾不嚴重的那些學齡期兒童,他們的快樂才可能有那麼一分真實。
這裏整體的氣氛,充滿了壓抑。
就跟何南與雪莉兒時生活的孤兒院一樣,白天鵝孤兒院的各個班級,並不是單純按年齡劃分的。
……還有按殘疾類別與程度劃分的。
最常見的、無論大小孤兒院都有的,就是這種班了。
……腦癱兒童班。
裏麵的小孩都是腦癱患者,有嚴重的智力缺陷,其中有些甚至年紀很大了,卻身體萎縮,還如嬰兒一般。
他們隻能吃流食,每天就如同兔子一般仿佛毫無感情的睜著眼睛發呆。
……就這樣盯著你,讓你又難過又毛骨悚然。
何南和雪莉小時候在比較健康的班級裏。像他們這樣的小孩,年紀稍微大一點,比如有個五六歲左右,就要幫忙照顧別的孩子了。
比如給那些腦癱兒童喂飯——孤兒院的義工人手太少,隻能讓健康的孩子多幫幫忙。
現在隔著門玻璃看到那些腦癱小孩發呆的神情,何南便想起了那段辛酸的回憶。
同時,也感到一陣五味雜陳的懷念。
雪莉離開的十年裏,有一大半時間他都是在孤兒院度過的——不,準確來說,是八年的一大半。
不知為何,在一件事接近十年後,他就總是會把它四舍五入,記成十年來湊整。
紐約的孤兒數量非常多。
……增速,也十分恐怖。
很多人是因為父母在罪犯手下喪命才來了這兒。
要不,就是爸媽進了監獄,沒有了監護人,才被這裏收養。
何南小時候是比較同情與羨慕那些父母英勇對抗罪犯而喪生的孩子的。
他也希望自己沒有爸媽照顧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值得讓他自豪、英勇無比的故事。
可惜並沒有。
他和雪莉一樣,都是莫名其妙被丟在孤兒院門口的,完全不知道父母是誰,為什麼要拋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