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海陽和小公主的婚禮(下)(2 / 3)

序:

滾滾灰色氣浪在死寂的天空上翻騰。一望無際。

大地上覆蓋著厚厚的冰層,晶瑩剔透。向下看去,光線延伸到深處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沒有底部一般。

這裏沒有日月,沒有人煙,不帶一絲生氣。冰冷純潔,宛如聖地。時間在這裏都好像停止了。

在冰地上,連綿不絕的晶藍色冰峰參差不齊的聳立著。有的高入雲天,在灰色雲層中若隱若現;有的在冰地上扭曲凹陷,形成一片不大不小的凹穀。在蜿蜒的巨大冰峰地帶中央,卻奇怪的形成了一個精致的九瓣花形的空地。它的每一片花瓣都是一條延伸的冰道,由粗到細,最後消失在冰峰中。花心的位置,隻有一扇薄薄的冰門。

冰門薄的一縷細小的風——如果這裏有風的話。就能穿過。它晶瑩剔透,甚至能看到裏麵精巧的銀色紋路,但在那紋路後麵,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到什麼了。門柱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雕刻,它就那樣的站在那兒,通體透著古樸與威嚴,神秘而厚重。

在左右門柱頂端,各有一朵九瓣冰花。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一朵溫和寧靜,一朵邪惡妖異。而在冰門的正中央,卻隻有一個和冰花大小吻合的花形凹印。

仿佛是已經立了永恒,門,始終在等待著什麼……

冰門前,身著銀白色單衣的少年靜靜的浮在半空中,他出現的那麼自然,好像從一開始就應該在這裏。

他火焰般的長發隨意地披到腰間,如琥珀一樣閃耀的瞳孔中翻騰著讓人眼花繚亂的花瓣。然而,那蒼白而精致的麵容上卻出現了一絲了然和濃濃的迷茫。很矛盾,卻又很融洽的表情。

冰門上開始泛出點點光芒,紛紛向他聚來。越聚越多,等到他麵前時,一個模糊的長發女人身影成型了。

這身影凝視著少年,把手輕輕放在他頭上,溫柔而帶著某種奇異魅力的聲音緩緩響起:

“花棘……

還是巫曙……

兩把花匙,兩條道路……

你……選擇好了嗎……?”

隨著聲音的響起,門柱上的兩朵冰花脫落了。在空中打著旋,不緊不慢的飄著。最後停在了少年麵前。

少年瞳孔中肆意紛飛變幻的花瓣停了下來,在他看到冰花的瞬間凍結。隻剩下了一片雪色,空洞而迷茫。

兩朵冰花好像有種特殊的魔力,發著忽明忽暗的光,引誘著少年。

“你選擇好了嗎……?”

“你選擇好了嗎……??”

“你選擇好了嗎……???”

少年耳邊一遍遍響起那句話,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大。溫柔的呢喃變成了颶風呼嘯的尖利。片片冰屑好似狂亂的蝴蝶撲打著翅膀,風暴般繞著少年盤旋,割破了他的臉。

少年痛苦的皺著眉頭,眉心處艱難的浮出一個模糊的九瓣花影,兩朵冰花也發出響應的嗡嗡聲,但還沒分清是哪朵時——

一切都停了……

一、

我的名字是花冷泉。和世世代代的花族人們一樣生活在奧拉塞亞森林和花棘草原的交界處。

聽哥哥說,我的名字是那個與我素未謀麵的父親取的。

他希望我能和養育花族的那條冷泉一樣,挑起保衛花族的重擔。

但這···可能麼?

花族每個孩子出生時眉心處都會有一朵花形印記。那代表了他們的靈力指數。靈力越高,花印上的花瓣就越多。而且花印的種類也決定著資質。每名花族人都會從花印中孕育出花魂——花魂是他們心中意念所化。花族人最想什麼,他們的花魂就是什麼樣子。

而我,從出生起,我的花印就是一個緊閉的花苞,連嬰孩們沒有花瓣的小小花心都比不上。族人異樣的看著我,夥伴們輕蔑的討論我。我隻能一個人在森林的深處遊蕩或寂寞的坐在草原上,任由自己小小的身體被大片的花棘花淹沒。月複一月,年複一年。我看著無數次的樹葉凋零和花開花落。每一年的花棘花都一樣的溫和寧靜,正如我每一年的生活都孤寂無味。

無聊時,我就在草原上胡思亂想:幻想著那大片大片的花棘花都是我的朋友——很幼稚,至少這樣可以讓我暫時忘掉孤獨。

幼年的我總是投入全身心的去做這種事。因為孤獨就像毒藥,一點點侵蝕著我的靈魂。我寂寞的仿佛能聽到時光崩潰的聲音,其實我知道,那是我內心崩潰的聲音。

有時候,我會做很奇怪的夢。

那是一個全部都是冰的地方。每一次我都會夢見我在一扇奇怪的門前,一個由光芒構成的女人模糊地問我。她問我,花棘還是巫曙選擇哪個。

每一次,當我無意識地想拿起任意一把時,我的靈魂都會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然後——夢便沒了。重複的做這個夢,我也不為疼痛感到害怕——因為夢中的女人會對我說話。即使每次都是那一句,但我也感到幸福。

我的弱小,怪異讓族人對我視而不見。隻有哥哥,老族長和他的孫女桐蝶還與我說話。

我幼年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沒什麼好記的,我也不願去回憶——那些日子都是在無聊中度過的。隻有他們四人給我的生活帶來了一絲色彩。

哥哥花溫宣是族裏最迷人,也是最厲害的靈師。他有著火焰般的長發,修長的身軀,和精靈一樣的聲音。他的瞳孔總是閃著溫和的光芒。眉心處發著淡淡金芒的六瓣的花印是那麼優雅。六瓣的花印,六瓣靈師。種類還是我們花族的聖花——花棘花。沒有人達到過這個高度。他耀眼的讓人幾乎不敢仰望。一見到他,族裏的女孩們總會發出低低的尖叫。從我記事起,哥哥的樣子就是那樣,漫長的歲月在他身上不留一絲痕跡。我近乎瘋狂地愛著我的哥哥。

每次哥哥沒有任務時來陪我,我都會擁抱他,親吻著他的花印。而哥哥,總會寵溺的摸著我和他同樣的紅色長發。但、哥哥畢竟是族裏靈力最強的靈師,他總是要去擊退侵犯我們邊界的高級路裏獸。每次因任務要離開,他總會猶豫的看著我,溫和的淡金眸子中盛滿愧疚。我知道他的責任,所以我總會裝作不在意的看著天空發呆。當他轉身離去,我的目光才會緊緊黏在他背上。直到那熟悉的身影消失。

老族長很老很老,他的腰彎的厲害,臉幾乎貼在了地上。他總是拄著一根桃木拐杖,慈祥的眯著眼睛。他的臉上溝溝壑壑,不知道裏麵有多少雨雪風霜。他會在沒人的時候,輕輕抱起我,仿佛中魔似的喃喃的說,花族對不起你。冷泉,不要怨我們……

我不懂他的意思,所以我上前親吻他的花印。老族長就發出沉重的歎息,我能聽出來,那歎息中,有個很沉重很沉重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