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勝元年,安陽城。
作為最靠近大周皇都的城市,它無疑是繁華而熱鬧的,同時,它又是大周境內最大的港口,內運昌盛,海運發達,每天迎來送往,吞吐量極大,除了本國貨物的出口,也有成千上萬的外國貨物通過安陽港到達國內,當然了,除了貨物,還有人。
薛從容緊跟在母親薛秦氏身後,低眉順眼的,不像姐姐薛從月大方的抬頭挺胸,顧盼飛揚,也不像小妹薛從雪,早就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提著裙擺就跑到了父親身邊,拽著他的衣袖就沒了顧忌的四處張望,對什麼都要看一看,瞧一瞧,哪怕被薛侍郎嗬斥了也是笑盈盈的。
她就是安靜的走著,像個悶葫蘆。
她的家人早知她是如此,倒也隨著她去,隻有小弟英華像是看不得她這麼安靜似的,非掙脫了乳母的手,拉過她一定要其帶著跑到前頭不可。
這當然不行。
薛秦氏溫婉卻又不失力道的將他從薛從容手裏拉過來,隨即握緊,防止他鬧騰的太過厲害,嘴裏略略的訓斥了幾句。
薛英華就撇了撇嘴,一臉不開心。薛秦氏隻好又抱過他柔聲哄了幾句,臉這才放晴。
他們是隨著父親薛城安回京供職的。港口外已經有迎接的車馬等在那兒,薛秦氏將兒子交給乳母,自己隨薛侍郎上了第一輛馬車。
從容正準備和兩位姐妹登上馬車,右肩冷不防被人撞到了,差點一趔趄倒在地上,幸好被從雪扶住了,及時穩住了身形,避免了大庭廣眾下失儀。
右肩被撞得隱隱作痛,從容覺得可能都青了。自然,從雪也不好受。她雖是扶住了向她倒過來的從容,但慌亂間被從容踩了個正著,當即倒吸一口涼氣,此刻她的腳正痛著呢。
她看起來怒氣衝衝的,就要去揪那個莽撞的人,沒成想揪來卻是個八九歲的小男孩。
小孩看起來嚇壞了,結結巴巴的也說不清話來。從容輕輕扯了扯從雪的袖子,又摸了摸小孩的頭頂,溫言道:
“好了,你也不要怕,姐姐們也沒什麼大事。下次可不能這麼莽撞了。”
小孩眼裏含了一包淚,聞言,緊張兮兮的小臉這才放鬆下來,又給她們指了指一處凹凸不平的地兒,道:“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這裏人來人往的,那麼一處地方確實難以看到,也怪不得他,更何況,還是一小孩呢。從雪也不為難了,指揮著丫鬟綣綣將小孩被撞掉的一個大行李箱給人收拾起來。
這一收拾,她們才知道這箱子有多重,也不知裏麵裝了什麼,綣綣沒在意下差點摔了。這竟是一個孩子在背負。從容左手覆上右肩,大約知道自己是被什麼東西撞到了。
最後是從雪看不過去,叫來了一個腳夫連人帶箱子一起送走,喜得那孩子,一個勁的作揖,樂顛顛的和腳夫走了。
因這插曲,她們比原定的時間晚上些許。
馬車順著官道,向京城駛去。
薛從雪是個閑不住的,當即就要撩了簾子看一看外麵的風景,被薛從月及時製止。
“女孩子家,豈可拋頭露麵,沒得失了規矩,還不放下。”
薛從雪不敢不聽,卻在之後嘟了嘴,明顯不開心的樣子。
薛從月正要哄她,外麵卻傳來一番嘈雜的聲音,馬車似乎受了影響,漸漸停了。薛從月皺了眉頭,讓大丫鬟輕禾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趁著這個機會,薛從雪如願的撩開了簾子,正睜大了眼,看著外麵的花花世界。
她看起來很高興,要不是薛從月死死的拽住她,可能她半個身子都要探出去了。
“大姐、大姐,別拉我,前麵有好戲呢!”她這樣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