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安公主聲音漸漸染上怒意,她手指著麵前的一片狼藉,問著跪在一旁的宮女。
薛從容吃驚的看著麵前的一切,很難想到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膽敢毀了昭安公主親自布置的園子。
“問你們話呢,一個個啞巴了?!”和葉也是滿臉怒意。要知道公主把這件差事交給她,她卻沒有辦好甚至是辦砸了,她也是得認罰的。
“回公主話,”瀾月台掌事宮女膝行而出,顫著聲音回到:“是……是八皇子,和九皇子,在園子裏鞠蹴,奴婢們攔不住……”
實際上是不敢攔。
先頭掌事太監,不過是上前勸了幾句,就被八皇子一腳踹翻在地,還被拖去了暴室,到現在還不知道是生是死,隻怕是不成了,她們哪裏還敢多嘴?
“老八,和老九……”昭安公主微眯眼,聲音低沉。
一旁的三公主和六公主見勢不妙,忙站出來為自己兄弟說話。一個說“皇長姐,八弟還是個孩子,還請皇長姐饒過他這一次”,另一個說“是啊,皇長姐,九弟正是頑皮的時候,臣妹回去就和母妃說說,好好管教管教他”。
昭安公主神色微慍,也不說話,隻目光灼灼地掃了一眼惴惴不安的三公主和六公主,直看得人越發心虛。
良久,她們終於等到了昭安發話:“算了,他們畢竟還小,本宮不與他們計較,不過……”
剛欲鬆一口氣的兩位公主聽聞昭安公主的轉折,一口氣又提起來了。就聽昭安說:“他們身邊服侍的也太不當心了,居然由得他們胡鬧也不知勸,可見定是那油嘴滑舌、挑撥是非之輩,這種奴才斷不能留在宮中,留在八皇子、九皇子身邊。來人,傳本宮口諭,將那些個奴才全拉下去。”
自有人去執行這道命令。
三公主和六公主見昭安公主沒有要追究弟弟的意思,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至於幾個奴才的死活,她們才不會放在心上。
好好的賞桂,倒讓兩個調皮鬼給攪和了,自然是不美。昭安公主嘴上不說,心裏卻是不喜,便借著宮宴快開始為由,讓和葉服侍著回寢宮更衣。正主子走了,幾位公主更是沒了交談的興頭,紛紛離開了瀾月台。
薛從容蹲身,從地上拾起一枝金桂,放至鼻下輕嗅,芬芳馥鬱的香味頓時充斥整個鼻腔,並不因它現在殘敗的樣子而有所收斂,薛從容很喜歡這個味道,聞了又聞,頗有些愛不釋手。
薛從月伸手拍下了那枝桂花,嗔道:“好了,一枝殘花有什麼好聞的,那裏還有幾株沒被破壞的丹桂,可比這賣相好多了,也香多了。”
薛從容沒有過去,剛剛隻不過是一時興趣,並不是非要觀賞,但姐姐也是好意,她隻好把大公主的話搬了過來:“大姐,宮宴快要開始了,我們還是先回暢春殿吧,免得到時候有所衝撞。”
所謂衝撞,自然是指宮中那些大人物了。
薛從月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反正她不過是隨口一提,也不多糾結,叫了薛從雲和薛從雪一聲,便要離開。
薛從雲正和安小姐和古大小姐閑話,後兩者當即說願意同行,於是便結伴往暢春殿走去。
許是茶水喝多了,走到半路薛從容便有些撐不住,羞赧的叫了個小宮女帶著去了淨房。
從淨房裏出來,接過備好的手帕擦拭手上的水珠,想起還在涼亭中等待的姐妹和古小姐、安小姐等人,薛從容剛欲快步離開,隔著一堵牆卻響起了一個聲音,頗為耳熟,腳步自有主張的停了下來。
仔細傾聽,那聲音時斷時續,想來說話之人也是怕隔牆有耳,聲音壓得較低:“……你們也別怕,既然當時沒追究了之後更不可能了……你們膽子要不要這麼小……你們記得和兩位娘娘說一聲,別又被人搶先一步安了人……就這樣,我先走了。”
聽到這裏,薛從容一驚,就想找個地方先藏起來。剛轉身,一道嬌小的人影衝到了她麵前。
“十二公主……”
薛從容很快便鎮定下來,至少在麵上看不出什麼。她向著呆愣在那的十二公主錦瑟福身行禮:“參見十二公主。”
“你……”錦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她,也不知她是否一直在這裏,想要問她,卻怕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一時之間頗為糾結,還是薛從容出聲提醒,才回過神來。
此刻也隻能當她什麼也沒聽到了,畢竟鬧大了對自己也不好,於是擺擺手,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對薛從容道:“行了行了,下去吧。”
然後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步入了淨房。
薛從容再次行禮時便告退了。十二公主剛剛說的話很是蹊蹺,似是與瀾月台一事有關,看來,剛剛在場的,除了十二公主還有他人,這個他人,就是八皇子和九皇子無疑了。
薛從容邊走邊思考,也沒留神周遭,直到脖領處一緊,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快要掉入湖中,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幸虧被人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