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卻是想起了這些日子以來差點踏破薛國公府門檻的媒人——自薛家出了兩位未來皇子妃,她們這些未嫁的女兒在京城權貴中頓時炙手可熱,她已經定了親還好,可從雪不僅還未說親,更是嫡女,比起從佳她們來說更得青睞,就是秦老夫人也不止一次的派了秦夫人來問她的婚事了。
她不由向妹妹看去。經過了最初的驚愕,從雪此刻已是反應過來,一張俏臉禁不住爆紅,在燭火照耀下異常的可愛。她結結巴巴的說道:“可、可、可那是二姐姐……”話到一半住了口,想起了就在前幾天,她的二姐姐已經是皇上欽定的二皇子側妃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話已出口,已經沒有退路了。薛城安又問:“你願不願意,若你真是不願,若真是不願……”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自古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他大可直接敲定此事,可從雪是他最小的女兒,他寵溺甚至多過小兒子英華,心裏還是想要為她擇一心儀郎君才好,況且,也沒有因為姐姐犯了錯,就讓妹妹來彌補的道理。
若女兒不願意,那隻能從別的方麵彌補了。
從雪漲紅著臉,手中那件小衣服被她揉得差點變形。從容為她解圍:“爹,這事太突然了,您好歹給妹妹反應的時間。再說了,殷公子也同意了嗎?”
她這一打岔,倒是稍稍緩和了尷尬的氣氛。薛城安鬆了口氣,道:“雪丫頭你考慮考慮爹的話,想好了再來回爹吧,至於殷磊那裏,爹會去和他說的。”說完轉身欲走,隻聽身後傳來聲如蚊呐的一句,“女兒,都聽爹的。”
他驚訝的回頭,卻隻看到小女兒匆匆跑進內室的背影,他又向從容看去,發現對方一如他的錯愕,給他行了一禮,忙追了進去。
笑容就不可抑製的在他臉上綻放。
內室,從容正和倒在她床上,拿被子蒙住整個人的從雪較勁:“別對我被子撒潑,快點出來啦,我還有好些話要問你。你別以為不出聲我就拿你沒辦法,這可是我的地盤,你不說就別想走。”她的話音剛落,本在害羞的從雪站了起來,撐著被子仿若血盆大口般啊嗚一口將從容也卷了進去。兩人倒在一起,將好好的床鋪折騰得亂糟糟的。
“好了好了,不鬧了不鬧了,我說我說。”從雪討饒,把頭探出來深呼吸一口氣,隨即趴在被子上,從容緊隨其後。兩人肩並肩趴著,彼此對視一眼,紛紛指著對方如雞窩般的頭發哈哈大笑。
笑夠了。從容就催著她快講:“你可不是這般扭捏的性子,快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
說起正事,從雪也嚴肅了些,她看著從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那姐姐,你可要幫我保守秘密。”見她這麼慎重,從容也覺得可能不是什麼能隨意談起的話題,當即答應下來。從雪得了保證,告訴了她一些隱秘的事:“其實那次在紅梧寺,我看見殷大哥兩次,第一次是在路上,我們坐在馬車裏的時候,那時候我剛巧掀開簾子,就看到漫天金黃的梧桐下蹲著一個人,正拿著一片葉子,逗一隻胖乎乎的小野貓,他抬頭看到了我,對我一笑,那一刻我就覺得好像有什麼突然擊中了我的心,後來他又撿到了我的荷包,當時我就在想,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緣分。”
從容見她眼神迷離,仿佛沉浸在回憶中的樣子,不由一笑,輕聲道:“後來呢?”
“後來我知道了他是殷磊,是我未來的姐夫。”從雪的聲音有些沮喪,“我當時還失落了好久,尤其是當月姐姐很排斥和他的婚事的時候,我甚至想跑到爹的麵前毛遂自薦,說姐姐不願意我願意啊。”
“那你隻怕會被爹打斷腿。”從容淡淡的給她潑了一瓢冷水。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什麼也沒說,還裝作很快活的樣子。”從雪道,聲音突然又歡快起來,“可是初一的時候,我又看到他了,在我房間裏。”
從容猛地彈了起來,被她話中的內容嚇到花容失色,低聲嗬斥:“你瘋了,你可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早就說殷磊不是什麼好人。不行,我要告訴爹,也不行,不能告訴爹。”
見她都語無倫次了,從雪連忙把她拽了回來:“哎呀你想什麼呢,是個誤會,當時他好像被什麼人追殺,慌不擇路才從窗外翻進來的,其他人包括綣綣都不知道,我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就走了。”從雪鎖住她胳膊,不讓她走,見其不信,重重的點頭加強自己話語的可信度,“是真的,好歹是我心儀之人,雖然以後會是我姐夫,但我也不能看著他流血受傷也置之不理吧。就那一次單獨見麵,他對我不假顏色,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等等。
從容心中疑惑——這殷磊,不是應該在家鄉守孝嗎,為何會出現在千裏之外的京城,還帶著一身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