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安也挺為難。有些事外人不知道,可皇上擬旨賜死三皇子時他卻在場,是以他知道一些內情——古家之所以隻是丟了一個工部尚書之位,倒不是外麵傳的皇帝念及舊情法外開恩,而是因為他們將功贖罪、及時止損的結果。
高陽是他們找到交給皇帝的。
大義滅親,多好的推脫。就算查到了害二皇子的與古楊脫不了關係,但一來時隔多年關鍵的人證物證早已被處理幹淨,二來古家在皇上麵前明確劃清了與三皇子的關係,如此對他們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但這種做法,怎能不讓人寒心?據說古氏在冷宮一聽這消息,立即絕望自裁了,她因罪被廢,不能葬入皇陵,古家竟無人來認屍,最後隻草草埋在亂葬崗了事。
家境對個人性格塑造影響非常大,生在這樣的家庭中,他怕古沉羽近墨者黑。
薛國公也不同意。他提出的看法很客觀:“就算古家那孩子出淤泥而不染,但古家呢?他們野心勃勃,這次的壯士斷腕雖然心狠,但足夠冷靜,應該是他們權衡利弊後的決定。對親人如此,對他人更不用說。我們家出了兩位皇子妃,英堂又是我們唯一成年的男丁,若他們在未來關鍵時插上一腳,無風都得起浪,對我們大大的不利。”
得知他們意思的從容不由沉默。她當然知道應該理性看待這件事,然而人心的難過,又該如何是好呢?
英堂卻在這時來見父親與祖父。
“祖父,爹,孩兒暫沒有娶妻的想法,請祖父和爹諒解。”他跪在他們麵前,俯身拜下。
薛國公與薛城安對視一眼,後者問他的理由:“你今年十九歲,之前是為了科考耽擱了,現在於情於理都應該擔負起傳家的責任來才是,為何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英堂卻道:“孩兒是經過審慎思考後做的決定,如今孩兒剛通過科舉可以踏入官場,但說到底,不過隻是一初出茅廬的小子罷了,官場沉沉浮浮,若不能憑借實力奪得一席之地,如何護佑家族平安?是以孩兒懇請祖父和爹,請讓我有護住妻子、護住家族的能力時,再為我說親吧。”
他話說得委婉,但在場的老油條哪一個聽不出其中的意思。薛城安幾次想開口,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
從容聽說後非常難過,認為是自己的過錯。英堂安慰她:“這關你什麼事,都是大哥自己的選擇,祖父與爹也是為以後考慮。再說了……”他話音一頓,“哥哥說了要看著你幸福出嫁的啊。”
“哥哥……”從容不由得眼淚汪汪。
英堂裝作一副嫌棄的樣子,拿了帕子糊在她臉上,粗聲粗氣的笑她:“看你現在這副醜樣子,小心我未來妹夫看了來找我這個大舅哥訴苦。”
“那你就把他打一頓。”從容自然知道這是哥哥為了逗她說的話,於是順勢而下,接過帕子自己小心的擦拭淚水。
“對了,再過一些時日就是子琪的生辰,顧家會為他辦一場賀席,你和哥哥一起去吧。”英堂想起了這件事,對妹妹說道。
從容問他:“就我們倆麼,祖母他們不去麼?”
英堂搖搖頭:“因為是散生,並沒有大操大辦,隻請了幾個讀書時的好友。放心放心,到時候你換上男服,哥哥帶你混進去。裏麵都是熟人,那些賓客哥哥都熟悉,不會有什麼事的。”
“要叫從雪一起麼?”
“別,哥哥精力有限,頂多看著你,再來一個真看不住。”
從容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到了那天果然就打扮成英堂的小廝隨著他一起去了顧府,竟然沒有被發現,一路直接到了顧琮般的院子。
到了之後從容才知道為什麼英堂一定要把她帶來了。她看向坐在席間一臉燦爛笑容和她打招呼的“男子”,氣得狠狠揪了英堂的腰窩。
把個正準備和壽星打招呼的英堂疼了個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