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恒寂寞如雪地坐在離地一千米的直升機裏,穿著睡衣,戴著降噪耳機,品著半個小時前剛產出來的消菌鮮奶。
狂風吹亂額前稍長的碎發,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低垂,心情異常複雜。
手機屏幕上的持有基金股票一片綠倒映得他俊美的五官冷漠異常,不重要。
信用卡餘額-158392的溫馨提示,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距離他必須出席參加的開學典禮優秀新生代表發言環節,僅剩十五分鍾。
如果不能及時到場的話,他可能會麵臨校方的“約談”、各方家長的混合“問候”,以及最嚴重的——當場被轉學回首都的金城十四中,被迫承受他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出國留學offer、學生會流水線精英履曆培養,以及一群三觀與他格格不入的二代三代朋友。
好累,他隻是想低調而努力地當幾年普通學生。
如果他有罪,請讓他去蹲大牢;而不是開學典禮開始了一個小時才有人通知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的他參加,迫使他不得不從外婆深山老林的科研別墅裏匆匆忙忙乘直升機趕出來,甚至還可能空降現——
“嗡……”
手機聊天小窗的提示彈出。
【附近沒有降落場,建議空降。】
沐恒:“……”
很好,他這下真的得空降現場了。
……
直升機的強噪音在教學樓的樓頂轟鳴。
沐恒熟練地扣好安全鎖,手裏握著索降繩,一言難盡地低頭往下看,就看見半個操場的師生家長黑白分明的眼睛,以及正在致辭的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風華正茂,一頭短發抖擻烏黑,瞪著樓頂懸停直升機上的沐恒。
他握著話筒的手,微微顫抖。
顯然是已經想不出來沐恒的這種行為應該用校規怎麼製裁了。
畢竟校規裏也沒有禁止學生乘直升機上學——正經學生誰乘直升機上學啊?!
場麵一度死寂。
沐恒冷靜地推了推自己臉上嚴絲合縫的口罩跟大墨鏡,確保它們不會在索降到半路時掉下來。
他甚至還把剛剛換下來的小黑貓睡衣往回踹了一腳,省得江湖上再多一個“某富二代學神空降開學典禮當場激情拋睡衣與新同學互動”的離奇傳說。
因為他的動作,樓底下的操場上還有不怕死的新生興高采烈地喝起了彩。
很熱鬧。
沐恒友善地分出一隻空閑的手向大家揮了揮。
新生們起哄起得更厲害了。
緊接著就是一聲刺耳的廣播靜噪音震懾全場——隻見教導主任握著話筒的手直接捂住了心口,一臉的心絞痛。
沐恒:“……”
等他竭力低調地走出教學樓大門時,開學典禮的演講台上已經換了高年級的學長主持在強行念過場稿。
希望教導主任沒事。
在默默地祝福完教導主任以後,沐恒果斷走上了演講台。
“……下麵有請新生代表——”
完全不漏臉的沐恒在走上演講台的第一時間,搶走了學長手中的話筒,順便說了一聲“謝謝”。
學長:?
其實沐恒本來不想搶話筒的,但他更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當場曝光名字。
他還想搶救下自己平凡的校園生活。
然而在搶完話筒以後,沐恒就意識到了一個更加嚴峻的問題。
他沒有準備任何一份發言稿。
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刻,沐恒的視線瞥到了演講台正對麵的實驗樓正中央某扇窗戶上,一張突然出現的小黑板。
不知道是哪位同學站在窗口舉著小黑板,還預料到了沐恒沒有發言稿的事實。
【說點勸學的!】
沐恒的眼眸微眯,當場開口:“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