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的慌張，小金光飛起來比他快的多，幾乎嗖一聲撲進檀青青懷裏，毛茸茸的一小團有一瞬間剛好擋住陸雲卓的臉。
檀青青還沒明白怎麼了，秦觀雲將她的腰身一攬，配合陸雲卓就地開陣。檀青青在陣門合攏的空擋，越過陸雲卓的肩看見了外麵烏泱泱的劍光。那麵北城沈家的大旗迎風招展，異常醒目。
大大小小恐怕幾百人都有了，前赴後繼的在陸雲卓身後拉出一條龍。
“怎麼這麼多人啊？！”
陸雲卓一屁股撲在陣裏，這輩子還沒被這麼多人追過，他喘著氣心有餘悸。
“累死、累死我了，你說呢？！”他喘了好幾口氣才勻過來。“可把我跑死了……你是不知道，幻境一破有多少人趕過來看熱鬧。我下山走了幾十年年也沒見過這麼多人同時在境外迎接我，差點沒給我嚇過去。”
秦觀雲在一旁沒吭聲，大概對陸雲卓這種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隻有無語。
檀青青略一思索也想通了，蒼雲幻境這麼大，北城作為看守它的負責城，城主對蒼雲幻境自然是密切關注。
“他們應該不是這會兒來的吧。”
陸雲卓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手的灰。
“那肯定啊，蒼雲幻境被看的這麼緊，境內靈力波動他們肯定一清二楚，就是不想進去摻和罷了。這些年他們放人進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還少嗎？要是有人能破幻境，那是好事，破不了死在裏麵也跟北城沒關係。他們那幫人比一般人精明多了，你以為屠妖隊怎麼進去的。”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不能細想，就像人性經不起放大一樣。
檀青青自然也明白，她看了看一旁的秦觀雲，覺得跑是對的。
她對秦觀雲的記憶還停留在他被妖獸困住後戰死的那一天，她想不起的還有很多，讓她感到疑惑的也有很多。
但無論怎樣，絕對不能讓北城沈家抓到。
他們四個人裏，檀青青是妖，小金光是妖。陸雲卓肉眼可見的菜。而秦觀雲的身份更不方便公開，深山霧林聖族於百年前被滅。如今發現幸存一人，這一人也許被人們重新推上神壇，也會許被暗地裏猜忌重傷，總也逃不過百般試探想要探知真相的世人。
與其被他們算計的寢食難安，倒不如直接隱瞞過去。
陸雲卓立馬跑來開陣這一招，著實是在保護大家，自相逢以來，唯一一次智商在線的行動，並且與大佬配合的天衣無縫。
陸雲卓很開心，無法避免的有點飄，在小金光投來眼神的時候衝它一挑眉，滿臉寫著“看我厲害吧”。
他並不知道檀青青和秦觀雲之間在破陣那一刻發生了什麼，他早就在靈力衝擊之下昏過去了。也就是小金光不能說話，沒辦法在他得意時去撓他的臉，但它可以無條件衝他翻白眼，然後轉身撅個屁股給他。
“青青，秦哥也太厲害了，蒼雲幻境這麼大的妖獸都一舉拿下。秦哥，你老實說你多少歲了，這麼強的功力至少千歲起步吧，說出來讓我死心，告訴我我還年輕，我還有進步空間。等我修煉個千把年，我也能像你這麼厲害。”
檀青青聽著這話就想笑，但她不好意思打擊陸雲卓。
她記得秦觀雲也不過兩百來歲，聖境被毀的前幾天，他剛跟她說過，他過了一百零二歲生辰。
那天他回來的很晚，披星戴月。一身藍衣融入黑夜，一進院子就窩在躺椅上不想動了。他的胳膊越過扶手習慣性的撥弄檀青青的絨毛，他看起來很累。
以前他總會開玩笑說些有的沒的，但他今天特別安靜。
“毛絨絨你怎麼還不化形啊。”
檀青青想說：我就不化，天天念叨我，就不化形就不，氣死你！
“你化形了肯定也很醜，一身綠油油的。”他想著想著就偷笑起來。“別的綠沒事，腦袋不要綠，重要的是頭發不要綠。”
檀青青：哈？
她根本聽不懂這句話有什麼內涵，就看見秦觀雲在那兒竊笑。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然後望著天呼出一口氣，頓了一下才說。
“今天我一百零二歲了。”
檀青青：嗯？哦，生辰快樂。
但他一點都不快樂，他伸手一揚，一陣虹光應聲飛入他的手掌，在黑夜裏是醒目耀眼的。那一束光就停在他的掌心，伴隨他的沉默慢慢暗淡下去。
子時將過，他一百零二的生辰，寂寞無光，無人問津。
無端回想到那段記憶，檀青青在陣門裏走著走著就忍不住伸手去拉前麵的秦觀雲。他的手在身側跟著步子隨意輕晃，隻覺得有個什麼東西從後麵碰了他一下，然後又縮回去了。
他腳步一頓沒有回頭，直接把胳膊伸過去。
“想牽就直說。”
這直接給檀青青整不會了，她麵色一紅，金光在她肩膀上歪著腦袋看過來。
檀青青：“誰想牽了！”
但她的狡辯之詞秦觀雲根本不聽，他身高腿長，略微往後一側就把檀青青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