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半幹的頭發出來的時候,旭霖一個人不知道發什麼瘋在吧台喝上了。他見我出來,也給另一個玻璃杯倒上酒,推倒我麵前。我搖搖頭:“我不喝,明天還有事,要早起。”
“喝。”他命令著我,語氣裏沒有一絲情緒卻帶著些醉意。
我不想跟著他瘋,但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是很不好:“你吃錯藥?”
他依舊隻是回了我一聲:“喝。”
旭霖從來在我麵前都是強勢,就算是請我幫他做事情,他還是帶著些命令。我認識他快十年,也不知道是什麼魔力一直都讓自己學會妥協、向他妥協。高中剛開始的那兩年,他過得渾渾噩噩。在我們那座大城市裏,能進那所高中的人,成績都不算差,但旭霖從來都不肯學。以至於高一第一個學期結束,教導主任因為他成績太差想要把他調到尾班去。
所幸的是,我們碰上了一個好導師,我們叫她言姐,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年輕老師。她壯著膽向教導主任保證,她一定不會讓旭霖拉低平均分。前前後後溝通了很多次,教導主任最後勉強同意了,但是他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旭霖一定要回到他考進這所高中時候的那樣的排名。
那陣子,因為我坐他旁邊,言姐找到了我。至今我都沒有搞清楚為什麼言姐會找我,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講,我並不是他的同桌,我們中間還隔著一條過道。不過,撇開別的,我跟旭霖的關係還算蠻好。言姐讓我勸他好好念書,這對他本就不是難事,不過是多看看書完成幾次試題的事情。我也沒怎麼想,就答應了。
寒假剛開始的時候,我約過他,並把言姐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他。他聽了之後,隻是笑笑說:“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再說吧。”
“這事兒不能再說。”
“那這樣吧,”他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一定沒有什麼好事,“你幫我個忙,我開學模擬考一定不會差。”
我有些懷疑卻還是帶著猶豫點頭答應了。
他讓我做的不是別的事情,是想讓我撮合他和我的一朋友蘇昕。蘇昕和他是前後桌,她長得十分秀氣,也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
“行啊,原來你喜歡她那型的。”我調侃他。
“認識我這麼久,都沒發現?”
我搖搖頭,他重重地拍了我幾下後背,然後一臉得意的樣子。
從念書以來,我一直都很難跟女生玩在一塊兒,因為小時候因為很胖,屬於被排擠的那類的。所以,我反倒跟男生的關係更好一些。直到大了一點之後,沒有以前那般了,再加上大家都長大了,身邊才多了女生朋友。但是我的性格好像並沒有因此而變掉,所以跟男生還是走得很近,稱兄道弟,我想這可能是為什麼言姐會找到我的原因吧。那天回家之後,我突然好難過,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
我拿起酒杯,將旭霖倒的酒一口喝掉了:“我睡了。周四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文語甄,”他叫住我,“你為什麼會變得和我一樣?”
“一樣?”
“一樣不知好歹。”他本埋著頭,忽然抬起頭等著我,我這才發現了他通紅的雙眼。
“你發什麼瘋?”我很久沒有見過旭霖這副樣子了,“艾琳和你分了?你不是玩玩的麼?”
“我是。”他撇過頭去。
“那你喝個什麼?”我從他手中搶過酒杯,“明天起來胃痛自己爬著去醫院。”
旭霖沒聽我說完,忽然冷冷地笑了。他重新起身,蹌踉著往客廳走,在他快要跌倒的時候,我一個激靈衝上去扶住他:“你到底怎麼了?”
在我印象裏,他會喝成這樣,多半是因為感情上的事情,可是從他出來之後,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對誰如此上心。
我將他送到房間,和他並排坐在床沿。他低著頭,更像是呢喃:“蘇昕昨天打電話給我,隔了這麼久的一通電話,她她竟然隻是問關於你和那個老頭子的事情。嗬,她”
蘇昕這些年混得還可以。大學畢業之後,進了出版社當起了狗仔,而也是旭霖的緣故,我很少和她有聯係。她一直都知道我在凱文身邊做助理,年初的時候,她聯係過我,想讓我透露一點獨家給她。我沒有要幫她的理由,也違背了當初的合同,就沒留餘地地拒絕了。
因為蘇昕好幾次墮落的旭霖被我罵過很多次,這次當然也不例外,我狠狠地拍了下他的後腦勺:“你一個大男人還要為一個女人失落多久?”他被我拍得順勢躺了下去,“是你對不起的人家。”
我沒有說錯,是旭霖當初先對不起的蘇昕,從來都是。這一切都是他作出來的結果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