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轉換,是我以前去找蓁華看她寫的新文章,寫了個柔弱女人還魂複仇的聊齋故事,我倆說著說起了盧家兩口子,我就說:“盧家人算盤忒精,我還以為他們死心了不想著高攀李家了,誰知道還惦記著李小姐呢。”
蓁華就說:“鳥過了盧家都得被薅禿毛,何況李小姐那麼個金疙瘩!”
“你這裏麵的一家子不會就是盧家吧?”
“是他們也看不出來,這些東西我都是寫寫就燒了,省的盧老二回來見了又狗一樣亂吠!”她言語裏滿是嫌棄。
“我先前見你還以為你是個林黛玉呢”我調笑她。
“林黛玉不是也有小姐脾氣嗎?我家又不差盧家多少!”說完她附我耳朵上:“一窩蘆花雞!”
我倆就笑起來,笑作一團。
“那你為什麼嫁給他?我真看不上他,打女人算什麼本事?”我知道蓁華不是個心理脆弱的人,問的也就直接。
“為什麼?因為以前瞎唄!”她撇撇嘴,“盧老二追我那會跟個情聖一樣,一天一首詩,什麼你愛我不愛我,我投河不投河,要死要活的,我就讓他感動了,我爹一打聽,盧家也不錯,就嫁過來了。”
“呦,盧老二還會寫詩呢?”我大為驚奇。
“什麼呀,他哪會那個,一篇一塊大洋找人寫的。”蓁華更不屑了。“剛嫁過來看見他那樣真是恨不能魂歸地府,一了百了,時間長了,也就看開了,他找他的窯姐,找一個我寫一段!”
“厲害厲害,文化人就是不一樣。”我朝她豎起大拇指。“你不知道,盧庭芳現在天天哭,一邊哭一邊說什麼‘人生若隻如初見‘什麼‘我亦飄零久,深恩盡負‘跟誰把他怎麼著了一樣”。
“可見男人都一個德行,瞎感動自己”蓁華翻了個白眼。
我大為認同。
盧太太看不得盧庭芳如喪考批的模樣,就讓我帶著他提前去了北平,到了北平後,盧庭芳變本加厲,在租的房子上掛了“不脫也居”的牌匾,天天看著牌匾自言自語“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可我愛你卻不能脫”。好說歹說掛在了堂屋上,不然我出不去這個大門,丟人,像暗娼一樣。好在現在不哭了,就是天天跟一群人對詩“憶往昔,音容如夢。看此刻,孤寥戚戚。”“我想見你,如雍和宮的香燭,常年不熄。我想愛你,即便你不再愛我,即便我會逝去。”惹來一群無知吹捧者,把他當百年不遇的情聖,吹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盧庭芳的情聖病在一眾追求者的猛烈攻勢下漸漸好轉,直到那天他碰見了李小姐和一個男人。
“幼韻!”盧庭芳看見李小姐很激動。
“幼韻,你是來看我的嗎?”居然還在期待,我有些感慨他的天真。
“這是我未婚夫,我父親上峰的獨子,”李小姐落落大方。
一個人倒黴起來是沒有下限的,盧庭芳正在這邊哀哀戚戚,跑過來倆女學生“是芳草情聖!盧同學,你什麼時候再去詩社?大家都等著你的愛情詩呢!”一霎時盧庭芳的臉像打翻了的顏料盤,精彩極了。“幼韻,你聽我解釋,和你分開後我太難過了,隻能寄情詩文,她們是北平大學詩社的成員,除此以外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