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被戳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你這孩子，平時學習這麼累，媽媽隻是給你做些好的補身體。”
盲眼男孩站起身說道：“沒事我就進屋了，要考試了，我還要複習。”
見他要走，孫芳旁邊的男人趕快給她使眼色，她這才咬咬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媽媽今天，確實是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幕，盲眼男孩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地說道：“什麼事。”
孫芳艱難地說道：“你弟弟的腎病已經很嚴重了，需要換腎，你爸爸平時要工作，如果少了一顆腎，肯定是不行的，而你……眼睛本就看不見，以後也是我們照顧你。”
盲眼男孩有些嘲諷地說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讓我捐腎？”
孫芳趕忙道：“媽媽知道這樣做很對不起你，所以你放心，隻要你捐了，以後我和你爸爸，還有你弟弟一定會照顧你的。”
盲眼男孩冷冷道：“我如果不呢。”
孫芳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自私？我們是一家人，是一個整體。”
盲眼男孩說道：“一家人？你們才是三口之家吧，我不會捐的。”
見狀，孫芳旁邊的男人火氣也上來了，直接跑到他麵前就給了他一巴掌，怒火衝天道：“你不捐？你吃我的，住我的，要是沒有我，你和你媽早就餓死了，又有什麼資格不捐？”
盲眼男孩本來就不是他的孩子，他打起來自然沒有半分疼惜，況且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本來就是多餘的。
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怎麼可能離得開家人照顧，現在居然還好意思和他端著？
盲眼男孩的右臉腫了起來，見男人火氣上來了，還想再打，孫芳趕快攔著，勸道：“好了好了，別急，傷了家裏和氣。”
說完，她又朝盲眼男孩望去，輕歎一口氣說道：“你和你弟弟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誰也不想，媽媽希望你不要這麼自私，不要總是那麼自我，也要為家裏考慮考慮。”
盲眼男孩沒有吭聲，心中早已一片死寂，如同死海般再也掀不起半分波瀾。
他抬腳往門外走去，男人見狀更氣：“你這娃兒，當真頑劣，那就走吧，我看他在外麵一個人，能得意多久。”
孫芳趕快安撫道：“好了好了，你也不要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就讓他一個人去外麵走走也好，見識下社會的險惡，到時就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了。”
耳邊的爭吵漸漸遠去，盲眼男孩拄著拐杖，緩慢地走在人行道上，他找了一個長椅坐下，把書本拿出，一個字一個字地伸手閱讀著。
就這樣，天光乍明，他又獨自上學去，沒上幾節課，班主任就接到了一個電話，站在門外揮揮手讓盲眼男孩出去。
她有些關懷地問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啊，你爸爸媽媽說你昨晚一夜沒有回家，這下來找你了，說家裏出了急事。”
盲眼男孩沉默著，跟著班主任走到了辦公室裏。
孫芳一看見他，就淚眼婆娑地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也不回家，我和你爸多擔心啊，快，家裏出大事了，蘇老師，假已經請了，我這就帶他去醫院啊。”
班主任點了點頭：“好，你們快去吧。”
一離開學校，孫芳就原形畢露了：“都怪你，你弟弟的病昨晚又嚴重了，住進醫院了，必須換腎，快和我去醫院。”
這次，盲眼男孩沒有掙紮，他以前總是把所有希望寄托於學習上，他很刻苦，幾乎每天一睜眼就是看書，他的努力沒有被辜負，每次考試成績也確確實實穩居第一。
但是他忽然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他現在太過弱小了，要想擺脫父母，根本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這或許就是他的命。
片段在這裏完了，卻看得慕雲朵揪心不已，她輕歎了一口氣：“這父母，可真不是人，也不知道這男孩後麵怎麼樣了。”
渡鴉回複道：“死了。”
慕雲朵愣了愣，看他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心中不禁生起了一個猜想。
她有些艱難地問道：“這個男孩，不會是你吧？”
渡鴉沒有反駁，也沒有應聲，隻是沉默，可是這時候的沉默，無異於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慕雲朵輕輕嘶了一聲：“所以……這個空間，是在播放你過往的片段？”
她一時心情五味雜陳，沒想到，排名第一的大魔王，有著這樣悲慘的過去。
渡鴉說道：“對。”
說完，他看了一眼慕雲朵，傾身勾唇問道：“怎麼？心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