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沽兒漫無目的地在林間走著,子夜之分,清風徐徐,送來難得的涼意,她沒有回住所,而是朝著大湖而去。
慶忌老前輩外出遠遊了,他的巨龜留在湖中,很久都沒再露麵,龜背上的湖心島安靜地佇立在水中央,島上是一片綠意盎然的草甸,夾雜著爛漫的山中野花。
“泓崢,神龍!”沽兒墊著腳四下張望,她已經好幾天沒看見他的身影了。
黑夜中的湖麵黯淡無光,水下影影綽綽地看不真切,女孩半蹲下來,想要看的更仔細些,沒想到,她剛湊近湖麵,就被突如其來的水花濺了滿臉水。
“上來。”湖底傳來低沉悅耳的男聲,有什麼巨大的身影正在慢慢浮出水麵。
是泓崢,他碩大的龍身潛遊出水,黑鱗在月光下反射著奇異的華彩,他變成合適的大小,示意女孩騎到他身上來。
“可,可以嗎?”沽兒又緊張又興奮,她這是要騎龍了嗎?
“再不上來,我可反悔了。”
女孩被威懾一下,立刻跨到龍背上,龍身沁涼光滑,她隻有緊緊攥住鬣毛,才能避免滑入水中。
泓崢也是第一次讓誰騎上自己的龍身,他見女孩在他身上東倒西歪的,於是施了點靈法,將她牢牢固定在脊背上。
沽兒剛覺得自己坐穩了,黑龍立刻筆直地躍出水麵,在女孩的驚聲尖叫中,他們一齊衝上天空。
折華山中,一條巨龍騰空而起,遊走盤旋在半空中,那巨大的靈壓和嘯聲震得山中精怪紛紛騷動起來,以為有天敵來襲,不遠處的委蛇正在臥房中安然打坐,他半抬眼眸,哼笑一聲。
這個泓崢,大半夜不專心修煉,心血來潮化龍飛天玩嗎?他掐指一算,原來自己的小徒弟也和他在一起,那就好理解了,年輕人嘛,情到濃時總會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由他們去吧
沽兒耳邊是烈烈勁風,他們非得太高了,高到她以為自己能進入天界,泓崢帶著她,穿越整片折華山脈,踏著濃綠的林海前進。
眼前就是壁立千仞的雲劍峰,泓崢的眼瞳微微眯起,他口鼻中噴出一股似煙如霧的輕氣,鋒利的腳爪伸出,寒光乍起,一瞬間,他衝向山壁,將爪尖深深嵌進石塊中,一步一步繞著峭壁攀援,陡峭無邊的雲劍峰,在他腳下猶如平地,他很快躍上最頂峰,在山巔處釋放龍吟。
沽兒的心胸劇烈地鼓噪著,這就是神龍目之所及之處嗎?如果不是他帶她上來,她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見到這樣的盛景。
雲濤霧海,迤邐澎湃。
暢遊夠了,黑龍才徐徐下降,回到湖邊,他帶著女孩踏上湖心小島,輕輕將她放下來。
沽兒剛剛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暢快,她依偎在泓崢身邊,貼著他的龍身歡喜雀躍。
泓崢環起首尾,將她圈在當中,女孩坐在草甸花叢中,頭枕著他的龍身,就這樣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沽兒就被一陣剮蹭聲給弄醒了,她揉揉眼皮,睜開迷蒙的雙眼。
“泓崢?”
“嗯。”黑龍應了她一聲,繼續之前的動作。
女孩這才看清他在做什麼,隻見那龍正拿自己的後爪抓著尾部的鱗片,將一片金光燦燦的龍鱗掀開扔掉。
沽兒心下納罕,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做,她跑到黑龍尾端,觀察被蹭掉的鱗片。那是一片純金色的柔韌龍鱗,跟泓崢滿身堅硬的黑鱗甲完全不同。
女孩舉著金鱗,比量了一下,發現它可以將自己完全罩住,她將它舉過頭頂,太陽光射不穿鱗片,帶來周身一片清涼。
“你喜歡?”泓崢開口問她。
“喜歡!”沽兒立刻答道,她頭頂金鱗,反問他,“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泓崢忌諱著金鱗,那總讓他聯想到父親是金身應龍的事情,這最好的佐證,他當然不想看到。
“泓崢,你能把這片鱗給我嗎?”沽兒嬌聲求著他,她已經想好金鱗的用處了。
“你想要就拿去吧。”黑龍淡淡開口,不過心中好奇她要拿來做什麼。
“嘻嘻!”女孩狡黠一笑,邁著小碎步在龍身附近踱步,可當她仔細觀察金鱗掉落的部位,卻發現了隱隱的血痕。
那鱗片是被生生拽下來的,缺口處鮮血淋漓,邊緣參差不齊。
“泓崢,你流血了!”沽兒大驚失色,連忙從乾坤袋中拿出紗布為他擦拭血跡,龍身上的甲片隨著呼吸一起一伏,那傷口滲血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無事,一會兒就好了。”
泓崢不以為意,他經常這麼幹,硬生生掀掉異色的金鱗,不過最近,這些金色鱗片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了,致使傷口還沒愈合就又被撕扯開,才變成如今這副血流不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