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衡飛的頭被殷芳娜打了一下,這位公主嗔怒一聲,嫌他想東想西走的太慢,健朗的校尉被打了卻很是受用,他望著她的背影,臉色微紅。
他很喜歡芳娜公主,隻是礙於身份地位,一直不敢表白,他也別腹誹自家王爺了,他自己還不是為情所困嗎?
眾人各懷心事,行進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殷秀別望見城外的靈訣觀,忽然提出要去那裏一趟,自從經曆過神異,他便格外留意鬼神之事,他命令大部隊先行前進,自己則帶著妹妹與幾名親信自行前往。
山門外白雪堆積,仿佛許久沒有人煙了,幾人拾級而上,緩緩登至山頂,靈訣觀中寂靜無聲,竟然可以分辨出雪落的聲音,他們咯吱作響的腳步聲尤為明顯,引得觀中唯一的道士厭夭出門迎接。
厭夭此時狀若瘋癲,他朗聲大笑,目不轉睛地盯著來客,殷秀別有些納罕,略略駐足,沒有再走近。
一旁的軍師王青先生開口說道,“我想起來了,墨塗縣的百姓提到過靈訣觀中有一小道士,說得就是他吧”
“哦?他有何特別之處?”殷秀別問道,他打量眼前的道士,見他年輕俊朗,模樣周正,可是舉止怪異,便有了興趣,他是鬼魂之時,也來此地禱告過,卻並未見過這個小道士。
軍師答道,“他叫厭夭,師父很有名,據說修道成仙了,這靈訣觀當年香火極盛,可惜人才凋零,隻剩他一個小道士也不好好經營維持,如今就破敗成了這副樣子”
他又道,“這厭夭最近得了瘋病,時好時壞,老百姓都叫他明癲,就是清醒的瘋子”
殷秀別側身看向王青,很是讚賞,他這軍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甚有本事,他聽他這麼說,更為興起,他走至厭夭近前,與他說話。
“可是厭夭道長?”他斂一斂眼眸,算是見禮。
眼前的年輕道士又是一陣不知所謂的大笑,他左搖右晃狀若醉酒,嘿嘿笑著說道,“你是殷秀別,嘻嘻嘻”
“大膽!竟敢直呼我們王爺的名諱!你且跪下認罪”有親信見厭夭瘋癲,衝撞王爺,便厲聲嗬斥他。
殷王爺卻不甚在意,他抬抬手,讓部下住口,徑自朝厭夭走去。
“道長認得我?”
“當然認得”小道長忽然捧著腦袋大聲疾呼,也不知道念誦了些什麼,正在眾人驚愕之際,他又開口道,“你死過,不對,你半死不活過!在地府遇到屠姓老者,他讓你去找他孫女,所以你的魂魄又回來了,你又活了!哈哈哈哈哈”
他手舞足蹈,在原地甩袖搖擺,可出口的話卻令其他人當場震驚。
殷秀別患離魂之症的事情除了他的親信部下外,再無人知曉,即使是這些人,也對王爺還魂的經過不甚明晰,那這個小道士一一講出的諸般細節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一旁的殷芳娜警惕起來,她抽出腰間的馬鞭,直指厭夭,“妖道!誰告訴你這些的?是不是山上的那群妖物?”
“芳娜,休要胡說!”
殷秀別對妹妹輕視山中的妖獸頗為不滿,他傾心的沽兒姑娘也不是人,但他從未把她當成什麼可怖妖物,她那麼特別,即使是妖又如何。
殷芳娜忍不住朝哥哥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他對那麵皮好看的小妖女念念不忘,果然哥哥也是見色失智的男人,誰知道那小妖女的原身是什麼,指不定就是條泥鰍精呢!芳娜公主義憤難平,她極少照鏡子,不想看見自己圓潤如滿月的大臉,她略顯委屈地望向自家哥哥,為什麼身為男人的他如此俊美偉岸,可同樣繼承了大骨架的她卻不符合當世對女子的審美?
她從小就被人嘲笑,那些京城中的皇親國戚都偷偷笑話她長了副男人的身材,加之她還好吃,更是雪上加霜,她就是這麼一個又胖又高大的女子,連哥哥殷秀別也曾感歎,他這妹子要是個男子就好了。
適齡的男子與她稱兄道弟,但論起婚嫁卻無人問津,致使如今,她性格頗為扭曲,最討厭窈窕美貌的纖弱女子。
芳娜不想與瘋子糾纏,轉身奔出道觀,殷秀別也隻是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並未阻止。
剩下的幾人一齊麵對厭夭,看他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語,可不消片刻,小道長的理智卻漸漸恢複過來,有人喜怒無常,他卻是瘋與不瘋來回切換,此時,他又心如明鏡,眼神澄澈了。
他躬身作揖,“殷王爺,恕在下剛剛失禮,尊駕還是不要理我這個瘋子,快些離開吧。”
殷王爺卻想要招賢,他現下廣納天下奇人異士,這小道士有些占卜算命的本事,看他願不願意出山,隨他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