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甚事?!”
殷芳娜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自從童年一別,她便再也沒見過這個侄子,她上下掃視他,冷笑一聲。
這阿容就是小白臉一個!男人長那麼白做什麼?她覺得他還是雌雄莫辯,女裏女氣的,看著就討厭,這家夥要與哥哥爭皇位,趁早死心吧!
殷棠之也不惱,還拱手向小姑姑道歉,他解釋自己沒有取笑她的意思,他讚頌芳娜是巾幗英雄,女子的類型多種多樣,她便是不同凡響的那一類。
這幾句話還算中聽,芳娜聽著受用,便不再針對殷棠之了,一行人虛情假意著,兩方人馬彙集一處,浩浩湯湯返回官衙。
夜間,方寒盟大擺筵席為殷秀別接風洗塵,座次的排序頗有深意,殷棠之居正中最上首,殷秀別居左側第一位,而方知府與他相對坐於右側。
眾人觥籌交錯,欣賞美姬伶人百戲表演,殷秀別素來紀律嚴明,手下眾兵將飲酒皆是點到即止,肅穆的樣子,竟像隨時準備奔赴戰場,方寒盟暗自打量,也不禁佩服。
這華王是養精蓄銳,有備而來,不容小覷,他還需細細籌謀,不動聲色地瓦解他的隊伍,收為己用。
老奸巨猾的方知府正在暗自思量,另一邊,殷氏叔侄倒相談甚歡,殷秀別沒有計較座次問題,他們雖為叔侄,可殷棠之是親王,他隻是個郡王,按品級本該如此,他大方地與侄兒對飲,殷棠之也頻頻回敬他。
酒熱正酣,殷棠之也漸漸話多起來,他甚是親密地問道,“皇叔,你為何還不給我尋個嬸嬸?你看好哪家的豪門貴女?不好意思說,侄兒可代你提親,你看如何?”
一旁的殷芳娜插嘴道,“那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娶來做甚?當擺設都嫌占地方”
殷秀別不大讚同,“芳娜,注意措辭,不可胡言”
“怎麼了,實話實說嘛”芳娜小聲嘟囔,很不服氣。
殷棠之卻附和道,“芳娜姑姑所言有理,想來徒有美貌的柔弱女子入不了皇叔的眼,不知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呀?”
這一句倒把殷秀別問住了,他腦海中立即浮現屠沽兒的倩影,沽兒姑娘會神仙醫術,兼之既美貌又純善,她有恩於他,他難以忘懷,不過她不是凡人,就不便與侄子說起了。
殷秀別閃爍其詞,寥寥數語便搪塞過去,殷棠之若有所思地望著皇叔,他不是真的關心皇叔的親事,現如今群雄割據,他這皇叔拉攏了不少勢力,而當世最牢靠的結盟便是結姻親,他隻是試探著找出皇叔的盟友,不過殷秀別沒有上鉤,還需再行打探。
軍師王青飲下一口酒,默默注視自家王爺,他清楚得很,支持他們的勢力中,有多少是牆頭草兩邊倒,他曾提議讓王爺迎娶一位諸侯的女眷,擴充沒有後顧之憂的助力,可是殷王爺總是推脫,介紹的諸多貴女,他一個也沒看上。
王青知道他心有所屬,可那等妖異女子怎能娶來?即使娶也不能當正妻,對大業實在毫無助益,可一向最務實的王爺偏偏難過美人關,他不說,但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心儀的究竟是誰。
思及此處,王青沉歎一聲,希望他們王爺能早日想通,不要繼續迷戀那位小妖醫了。
五彩宮燈在通明的大堂中投下炫目光影,有嫵媚姬妾一展嬌喉,唱起動聽的曲調,在她四周,數名身著豔紅羅裙的女子款擺翩躚地舞動著,甚為賞心悅目。
名為厭夭的小道士今晚也在席間,他坐於靠近門邊的最下首,不飲酒也不吃菜,杵著兩邊腮幫,專注地欣賞歌舞,不過他眼中所見與心中所想完全是兩幅光景,他眼神迷離,思念的是素素。
素素也曾穿著緋色長裙為他跳舞,她那麼美,舞姿宛若天上仙姝,使他沉醉不已,他甚是想念她,等他有所長進,就回去找她。
可是下一刻,厭夭的瘋病就毫無預兆地犯了,他倏地站起來,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來到舞池中央,隨之舞動,他嘿嘿大笑,四處搖擺,模樣滑稽詭異,殷秀別對衡飛使了個眼色,讓他將厭夭拉回來。
氣氛卻在須臾間緊張起來,衡飛急忙牽著厭夭衣袖,想將他拖回來,沒成想這小道士看著瘦削,力氣卻比衡飛還大,厭夭反手將年輕校尉推了個踉蹌,趁勢抽出他腰間佩刀。
這是一場表麵平和的鴻門宴,雙方都警惕著,沒有卸下武器,可是那雪亮的刀身出鞘後,還是打破了危如累卵的假象,讓眾人都緊張起來。
台上跳舞的女孩們驚叫著聚在一起,連連後退,雙方駐守的兵士都將佩刀抽出一截,隻待上峰一聲令下,便要大動幹戈。
殷棠之眼底浮現一抹厲色,不過轉眼便恢複常態,他更加閑適地飲酒,始終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