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起,春從就有意躲著沽兒,他沒有再來醫館,也甚少出現在村子裏,早出晚歸,不知道去了何處。
漸漸的,連圓圓與胡素素也察覺出不對來。
小兔子喃喃自語,“村長幹什麼去了?怎麼好幾日都不來醫館?”
“有甚稀奇的,村長肯定是去找他的相好了唄!”胡素素剝著榛子,翹著腿一臉愜意,“沽兒,你說是不是?”
女孩被點到名,隻好訕訕地笑兩聲,掩飾尷尬與秘密。
她當然清楚村長是怎麼了,他是故意遠離她,因為那晚他反常的某些舉動,女孩沒有怪罪他,她隱隱知曉問題的症結,那血使他誤將沽兒當成了絨夏,他極是歉疚,所以才一直回避著。
沽兒這幾日也悶悶不樂,方大哥最注重禮節,他定是不能原諒自己的行為才不敢麵對的,這可怎麼辦?他的心結要如何化解呢?
沽兒的思想日漸成熟,她學會了麵對問題並解決它,方大哥故意躲著她,可她不願意繼續這樣下去,她打定主意,幾日之內再見不到他,她就去他的小竹屋等著,守株逮鯉魚。
三個女孩此時正在醫館中閑坐著,今日病患甚少,早早便診治妥當了,還有大半天時間,不知該如何打發。
圓圓忽然想起一事,村長玩失蹤,已經許久沒來取香品了,這可不行,做生意要講誠信,怎麼可以隨意斷供呢。
“沽兒,我們去趟墨塗縣吧。”
胡素素也慫恿女孩,她又閑不住了,想要逛街去。
沽兒想了想,也點點頭同意了,她們掛好暫時外出的木牌,鎖上大門就出發了。
三個女孩很快來到了縣城,走進李掌櫃的藥材鋪,店裏的夥計很殷勤地接待她們,將香品妥善收好。
“姑娘,我們掌櫃的說,那位公子已經許久沒去崠中城的藥鋪送貨了,今日這些恐怕供應不上,你們可否再帶一些過來?”
圓圓有些生氣,耽誤她賺錢是最大的忌諱,她腹誹村長怎麼可以這樣,竟然如此不守約定,沽兒勸她消消氣,她為方大哥開脫,村長許是有事情才會耽誤了送貨,等過段時日就會恢複正常的。
女孩勸著小兔子,可心緒也不安起來,方大哥一向守信守時,是什麼事情牽絆住了他?他取了她的血,最終看見了想知道的事情嗎?
沽兒懷著心事,還要解決眼下的事宜,她與店裏的夥計約定,三日後再送一匹貨過來。
這個消息很快傳回了崠中城,李掌櫃當成頭等大事急忙稟報給容王,殷棠之了然於胸,當即去找自己的皇叔。
別院的回廊中,殷芳娜又遇到了他。
“你怎麼又來了?”
芳娜腹誹,這個阿容三天兩頭就跑來找哥哥,真是閑得慌,殷棠之笑著作揖,跟小姑姑打招呼。
“姑姑,原來你不喜歡見到我呀?侄兒甚是傷心”
他捂著胸口,作心痛狀,可一雙多情桃花眼卻閃動戲謔光彩。
芳娜冷哼一聲,朝他翻了個白眼,不欲理睬這浮浪小子,徑自越過他走了。
殷棠之看著她健碩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他這小姑姑長相很不錯,如果能苗條一些,纖細一些,定會有不少追求者,不知哪處有神醫,可以整骨塑形,將殷芳娜改造一番。
他且想且走,一會兒功夫就找到了他那皇叔,殷秀別今日得閑,獨自坐在書房中,捧著一本《滴天髓》慢慢研讀。
“皇叔,今日是什麼雅興,竟然讀起陰陽占卜之術了?”
殷秀別見他來,便放下書冊,隨口道,“隻是一時興起,淺讀一番”
殷棠之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熟門熟路地揭開茶蓋一聞,嗅出是普通的六安瓜片,便略略倒上半杯,權當解渴。
殷秀別見他極是講究,便拍拍手命人換壺好茶來,殷棠之讓他不必麻煩,皇叔喝得,他當然也喝得。
“棠之,今日有何事?是上次你沒能說出口的那件嗎?”
容王喝下一口茶,“皇叔果然心細如發,事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我正是為此而來”他凝視他,緩緩開口,“我最近遇到了幾個姑娘,其中一位名叫沽兒”
聽到這個名字,殷秀別的臉色倏然大變,他眸光銳利無邊,竟然站起身質問侄子。
“你在哪裏見到她的?!”可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按捺下心緒,默默坐回了椅子中。
殷秀別喝下一口茶,才接著道,“我的確認識一位叫沽兒的姑娘,不過這世間重名者甚多,你”
對付謹慎的皇叔,殷棠之當然留有後手,他從袖中取出一張小像,遞給殷秀別。
此番,他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了。
果然,殷秀別拿著小像,眼神豁然明亮,這就是沽兒,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他也曾描畫過她,可惜畫藝普通,描繪不出她百分之一的神采,殷棠之的畫工倒是精湛,躍然紙上的女孩,巧笑倩兮,神形具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