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打定主意不再胡亂猜測,她從神龍的懷裏鑽出來,準備立時去看望那位小王爺。
沽兒與泓崢很快走出廂房,朝東而去,可是原本寂靜的庭院中,此刻卻格外嘈雜喧囂。
“都滾出去,誰叫你們進來的!都給本王滾出去!!!”
“殿下,奴婢知錯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殷棠之的廂房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求饒聲,眾仆役齊齊跪地,戰戰兢兢地連連叩拜,可他們著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
這位容王一向脾氣甚好,從不苛待下人,但今日一早卻格外反常,婢女仆役們遵照他的指示,例行早時進來伺候,為他布置早膳,穿衣束發,可當他們躬身魚貫著走進來時,卻發現殿下已經起來了,不過他寒著一張臉,顯然是在生悶氣。
接下來就是無端的遷怒,殷棠之大發雷霆,將碗碟掃落一地,他大聲嗬斥著,命令眾人都滾出去。
泓崢護著沽兒,先行一步來到東廂房門口,恰在此時一隻瓷碗飛了出來,整個碎裂在他的腳邊。
“”
“你們先出去吧”
眾仆役低頭跪伏著,即使聽見說話聲,也不能回頭去看,容王殿下的神色太過可怕,他們可不敢擅動,怕被牽連。
泓崢很快皺起眉,不悅道,“殷棠之你在鬧什麼?叫他們先下去,有事我與沽兒為你解決”
沽兒見此情景,一臉擔憂地越過神龍走了進來,她看著滿地狼藉,又見那小王爺手扶桌沿,垂頭不語,便輕言輕語,柔聲相勸。
“容王殿下你不必擔心什麼,讓大家都下去吧,我來為你診治”
聽到女孩的聲音,殷棠之終是忍不住側頭看向她,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罷了,如此也好,被妖知道總強過被人知道。
“都下去吧,今日不必進來伺候了”
主上總算恢複常態,收斂了脾氣,聽到他沉聲命令,眾仆役這才敢站起來,躬身緩緩退了出去,當他們路過泓崢時,有幾個小婢女不由偷瞄幾眼,麵泛桃色,這位公子真乃絕世,他竟然還敢直呼殿下的名諱,不愧是世外高人。
某條龍當然並不理會個把凡人的所思所想,當閑雜人等出去後,他便冷著臉站在沽兒身邊,一起看向這位愈發反常的小王爺。
那紫檀圓桌原本鋪著織錦繡布,想是被殷棠之一把掀了,連帶其上的碗筷盤碟便紛紛墜落於地,碎了個幹淨。
一地漓漓拉拉的粥湯糕點,泓崢見之不甚厭煩,他一揮手,那堆狼藉就頃刻間化為烏有了。
沽兒這才尋到幹淨的繡凳,與神龍一起坐下來,她欲言又止,過了片刻才請殷棠之也坐下。
“容王殿下請坐”
這反客為主的說辭倒是讓某王爺醒覺過來,換作平日,他定要出口戲謔一番,可此刻,他什麼心情都沒有了,他側著身子緩緩坐下,避開了另外兩位的目光。
沽兒與泓崢無奈地對視一眼,他們在一起久了,也是默契十足,女孩看向洞開的門戶,神龍便知曉了她的意思,眨眼間,那門窗就自動合上,室內頓時昏暗下來。
朦朧光影籠罩在他們身上,似是緩和了些許緊張的氣氛,女孩終是繼續說道,“請殿下放心,你要說什麼隻有我和泓崢會知道,我們替你保守秘密,絕不泄露出去。”
沽兒似有所感,殷棠之如此異常的表現定是另有隱情,看來他的問題不隻是喜歡挽女子的發髻那麼簡單。
泓崢也附和道,“這屋子被我設了結界,任何聲音都傳不出去,你且放心。”
許是得了承諾與保證,殷棠之終於在一番思想鬥爭後,轉過了臉,直麵他們,可他幾次張口欲言,想要和盤托出,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緊閉的雙眼與握緊的拳頭顯示出他此刻地糾結與焦慮,他之前確實想求助於沽兒,希望她有辦法能實現他的願望,不過事到臨頭才發現,光是說出口就比登天還難,他很害怕,這個秘密隻會帶來無盡的痛苦,他不要那樣活下去,他,決定放棄。
對,隻要放棄了、忘記了,他就能獲得平靜,獲得安寧。
又過去了良久,可是殷棠之始終不發一言,他怔怔地看著他們,又仿佛是穿透他們看向別處,泓崢見他如此,正欲開口催促,不過沽兒及時製止了他,她輕輕握住神龍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泓崢看懂了,不由歎息一聲,那好吧,他們就耐心等待,等這位小王爺先開尊口。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好似那日頭都偏西了,殷棠之才終是開口了。
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從容不迫,聲音喑啞地呢喃道,“我我有病,許是受了那地漿蘑菇的影響,做出此等怪異之事,讓泓崢兄與沽兒姑娘擔心了,還望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