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眾人仍在好奇這三人突然來訪所為何事,忽聽樓上傳來幾聲疾響,及“轟”地一聲,俱是心裏一驚,暗道不好:“莫非這三人仗著人多勢眾,偷襲孟堂主?”
大家來自各派,互不統屬,雖然均是一方豪傑,但儼然是一盤散沙,麵臨如今詭譎之局麵,出於對“軒轅”的尊重,隱然間已將孟安同視作了主心骨,一覺他有危險,俱不及多想,忙都向樓上搶去。
就見眾人各展身法,或從正門,或從窗戶裏撞了進去,卻見孟安同和雲翼,以及方才來的三名老者好好地站在房內,並未動手,房中隻不過多了幾副鎧甲。
這幾副鎧甲疊在一起,縛在衣架的立柱上,幾枝短箭插在其上,力透重甲,深釘在木柱裏。而在護心鏡的部位,同樣插有幾枝短箭,不過護心鏡卻四分五裂,迸碎散落在地上,想是剛才聽到的“呯”的一聲,便是護心鏡碎裂之聲。
眾人駭然,他們雖未像歸元教眾那樣直麵過這唐門的鐵筒,但也知其厲害,如今衣架上綁縛的三重鎧甲全都射穿,連護心鏡也都崩裂,可見這利器勁力之強,血肉之軀哪裏抵擋得了。
就在大家鴉雀無聲之際,雲翼忽然手忙腳亂地去收攤在桌上的一副卷軸。眾人皆是練武之人,眼神何等犀利,一瞥之下便已看清軸中圖案,心裏奇道:“這是什麼?”
雲翼一邊慌張地用袖子遮在其上,一邊卷好卷軸交給孟安同。孟安同不動聲色地接了過來,對眾人道:“不好意思,剛才三位前輩向我講解示範這驚神弩,卻驚動了大家。”
眾人心道:“原來這弩機叫做‘驚神弩’,連神看了都驚心雖然有些誇張,但也足見其強,端地是人所勿敵,難攖其鋒。此與大弩不同,各有妙用,可它有大弩難及之處,那便是可以用做單兵作戰,隨身攜帶,輕便靈動之極!可唐門為何要派人向‘軒轅’講解此弩,莫非他們已將此弩獻給了‘軒轅’?這倒也大有可能,一來以此相謝‘軒轅’這次的馳援之恩,二來找個靠山,以防像今天這般危急時刻有人援手,日後‘軒轅’要是竟就大業,推翻胡虜,唐門可算功不可沒,三來未始沒有轉移禍患之心。”看向孟安同手裏卷軸的目光頓時為之一變,忖道:“這莫非就是那驚神弩的製作圖,要不然這少年怎麼見了我們驟然闖入,便慌裏失張地收了起來?還有此子竟能與孟安同同住,參與此秘,可見孟安同對此子的看重。”
鄔家兄弟及唐希言又假意在孟安同的房裏呆了半天方走,到了下午又帶同幾名唐門弟子捧了不少材料過來,一看便知是打造鐵器所用。此後眾人便在各自的房內聽到孟安同的房中不時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打之音,顯是有人在向他示範驚神弩如何製作,心裏更是篤信了幾分。
到得當晚夜深,各人正在房中歇息,猛聽得屋外“咻”地一聲驚響,直衝天際,忙起身推窗查看,卻見一道絢爛的煙火拖著長長的尾巴直飛上天,經久不衰。
大家透過各自的窗戶互相探頭,麵麵相覷,此煙火分明是從眾人的所在之地發射,但至於是何人所為,所舉為何卻不得而知。此乃深夜,隻要有人將煙火往窗外一拋,任誰也無從查究是由哪個房裏擲出的。
眾人巡查了一圈,隻樓下窗戶破了一個大洞,其餘的別無異狀,遠處唐門已躁動起來,派人前來詢問。
孟安同回到房裏,說道:“真是好不狡猾,咱們的識別之計全然落空了。”
雲翼道:“怎麼,在周圍守望的唐門弟子也不知煙火而何間房裏射出嗎?”
孟安同搖頭道:“本來依你所說,一旦大家相信了唐門已將驚神弩的繪製圖獻給了咱們,隱藏在我們其中的奸細就會向外間發出訊號,那時我們不待他們搶圖就可將這發訊號者揪出。可這些奸細實在是謹慎之極,並未直接向窗外發射煙火,而是趁我們故意撤防,大家都在熟睡,四周無人,從內用巧勁將煙火當回旋鏢一樣打出,撞破樓下的窗戶放出,這樣就無從在外麵分辨了。”說完,連連感歎對手之奸滑。
雲翼先是沉默,隨後又展顏笑道:“暫且抓不到奸細也不要緊,最起碼說明他們是信了咱們了。而且也可以確定除在傷員裏有個凶手外,我們之中仍有他的同夥。”
孟安同瞧了他一會,也笑道:“不錯,這些奸細早晚要叫他們現形。”心想:“這孩子不計一時得失,倒也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