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氏得意地翹起嘴唇,她的眼淚也是要花錢買的,就讓沈家出這筆銀子。
姚六爺差點將嘴裏的茶水噴出來,驚詫地看著妻子,“你真是瘋了,這種銀子也要賺。”
壽氏頓時一臉憤然,“今年大旱,本來我想拿著這丫頭和沈家一起做米糧的買賣,誰知道她偏偏這時候要死了,如今光靠發喪能賺幾個錢?”
壽氏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跌跌撞撞地進門。
“不好了,”管事媽媽領著伺候姚婉寧的婆子進屋稟告,那婆子嚇得魂飛魄散,手心裏攥著一汪冷汗急匆匆地開口,“六太太您快去看看,那個京裏來的七小姐詐屍了。”
詐屍?
那婆子目光直愣,姚六爺也跟著脊背發涼,剛要開口問清楚,壽氏已經按捺不住,“騰”地一下站起身,一巴掌扇過去,將那婆子打的原地轉了個圈,“人還沒死哪裏來的詐屍?”
壽氏怒氣衝衝的表情讓婆子清醒了大半,哆哆嗦嗦地稟告,“我們都看到了,七小姐自己站在門口……”
壽氏冷笑,“我去看看一個要死的人還能鬧出什麼花樣。”
……
姚婉寧喝兩口水,忍不住咳嗽幾聲。
童媽媽抹著眼睛,“這可怎麼好,小姐的身子太弱了,郎中不給請好的,藥也不給吃好的,身子就算好了也是要落下病根的啊。”
“慢慢來,”姚婉寧緩緩吸口氣,“大病一場,哪會那麼容易好。”
童媽媽擦擦眼角,“那也得能將養才行。”
話音剛落,隻聽有丫鬟試探著喊道:“七小姐怎麼樣了?六太太來了。”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淡藍色木槿花的簾子被快速地掀起,露出壽氏尖尖的瓜子臉。
姚婉寧抬起頭打量壽氏的臉。
多年工作的習慣讓她從一個人的舉止看起,壽氏眼睛過於靈活,目光閃爍,這樣的人機敏卻欠沉著,雖然攻於算計,也有個弱點喜歡貪小便宜,隻要抓住壽氏就能攥住她的命脈,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是這個道理。
“婉寧。”
聽到姚婉寧應了一聲,壽氏才走進來,“你這孩子,可嚇壞嬸娘了。”
壽氏抹著眼淚進屋拉起婉寧的手,仔仔細細地將婉寧看了一遍,“我已經讓人去請郎中,這時候要多吃幾副藥……”
七丫頭的手是熱的,什麼鬧鬼,還是那個柔弱的丫頭,什麼都沒變。
壽氏邊說邊看婉寧的神情,一雙眼睛看著清澈卻沒有什麼思量,隻是任由她拉著說話,一副任她揉捏的模樣。
七丫頭活過來,這是老天要讓她發筆大財,壽氏心裏想著,卻歎口氣,溫和地用手梳理著姚婉寧的鬢發,“我已經讓人捎信去京裏,你父親知道你身子弱定然會讓人來接你回去,這段日子你好好將養,回到京裏不要再惹你父親生氣。”
姚家人都知道她想要回京,壽氏這樣說,好讓她乖乖地聽話,不過壽氏這次打錯了主意,新生的姚婉寧早已不依靠那個狠心的父親。
姚婉寧搖頭,“爹爹不會接我回去了。”
壽氏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睛裏不禁顯出驚訝的神情。
七丫頭不是見到她就可憐巴巴地問,“爹爹什麼時候接我回京。”
今天這是怎麼了?
“別胡思亂想,”壽氏立即打斷姚婉寧的話,“終究是父女,總是惦記著你的,送你來族裏是為了讓人知道你在長輩麵前受過教,更懂得禮數,將來和陳閣老議好了親事,你風風光光嫁進陳家,誰還能看不起你?”
“嬸娘騙我,”姚婉寧目光忽然銳利起來,“嬸娘一直都在騙我。”
接二連三的變化讓壽氏驚詫,看著姚婉寧半晌才道:“這話怎麼說?我怎麼會騙你。”
“嬸娘將我關在繡樓裏,就是要我乖乖聽話,多少天都不來看我,任由那些惡仆在旁邊說我閑話,嬸娘是不是就想讓我死在這裏?”
童媽媽不禁驚詫,七小姐可真敢說,這樣的話也能徑直說出口。
壽氏瞪大眼睛,“婉寧……”
姚婉寧看向壽氏身後的下人,“嬸娘如果不願意我留在這裏,就將我交給族裏長輩,也免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