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生宙,新生代,第五紀,後人類紀元1263年2月21日。
昆古尼爾失效第四天,也是歐聯署麵臨巨大海獸波塞冬清道夫入侵的第四天。
歐聯署十九區,天還未亮,歐聯署軍方用一晚上的時間在這裏臨時搭建起了作戰指揮部。不同於亞聯署的藏青色軍裝,歐聯署的軍裝顏色,是熾熱的紅色。
“我相信你們現在很明白我們的任務。”一位將軍模樣的軍官在台上扯著嗓子大喊,台下是一片寂靜無聲的紅色。
“歐聯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共體聯邦,也到了走到了這一步,二十區的土地已經失守,我們,要在這片十九區的土地上拚上自己的性命,賭上自己的尊嚴,這裏,和後麵的十七十八區一樣,都是歐聯署的糧食種植區,如果我們沒能守下來,就算我們歐聯署的人沒有被波塞冬殺死,也會被活活餓死!”
將軍停頓了一下,一邊突出這場戰役的重要性,一邊讓自己沙啞的嗓子得到短暫的休息。
“我知道你們怕死,是個人都怕死,我也怕死,就是委員長那老頭他也怕死!”將軍嘶吼的青筋暴起,“可又有誰想死呢?!沒人想死,但我知道,今天、明天,之後的很多天,你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會死,我可能也會死,但我更希望,我們所有的人都活著,都能平安地回家見見父母妻子孩子,我們要活著,那些路都沒走明白的畜牲們就得死。不要懼怕死亡孩子們!我們打贏了,你們的家人才有機會活著!但如果波塞冬們活著,不光你要死,你你你,還有你要死,你們的家人也要死!人類也有可能不複存在。所以,孩子們!!!”
將軍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跪倒在地,雙手撐地,“請你們,為了自己的家人,為了全人類,獻上你們的生命吧。”不再是聲嘶力竭的怒吼,將軍最後的一句話,細弱蟲鳴。
回想起昨日,將軍向歐聯署軍體司令請示,他們需要在十九區的戰線上守住多久。
司令沒有說話,隻是批複著繁瑣的文件。
將軍等不到司令的回複,他便明白,這次十九區戰役的防守時間,不是以年月日為計數單位,而是以人命為單位。
根據估算,這一次波塞冬海潮中的清道夫大概有一萬餘,已經調遣到十九區的昆古尼爾隻有四百餘台,除此之外的戰力,便是歐聯署軍體在十九區彙集的近十萬士兵,和新能源坦克戰機等重火力資源。
戰爭雙方的數量差異之大卻不足以彌補雙方戰力上的鴻溝。
待到動員會結束,在列陣最後麵的幾名士兵,接過了由少尉依次發下的白紙,包括他們在內所有人,隻有十五分鍾寫遺書的時間。
得到解散命令的,幾名士兵一邊走回自己的駐防區,一邊聊著天。
“又發這,又發這,寫了多少回了,沒一回派上用場的,每次寫的時候都把人難過的不行,還不讓用上次寫的。”一名看起來三十多歲胡子拉碴的士兵嘟囔抱怨著,這顯然不是他第一回寫遺書了。
“斯基叔,這紙是寫啥的啊?”一個稚嫩的聲音詢問到。
“新兵蛋子沒見識了吧,這紙是用來寫情書的,上戰場前給你老相好寫封信,促進一下感情。”另一個約摸二十來歲的士兵打趣道。
“別聽這二傻子瞎說,就他老相好多。”被新兵稱為“斯基叔”的中年男子踹了一腳剛才打趣的士兵,“小哈啊,你呢,應該是第一次見這玩意,這是用來寫遺書的,你挺倒黴的,頭回見,昆古尼爾就不靈光了,以前我們每次上戰場前也發,不過那都是裝裝樣子,畢竟那時候昆古尼爾還管用著。”
新兵聽到老兵這麼說,心裏難免有些悲戚,緊攥著手裏的白紙。
“斯基叔,毛子哥,你說咱真的會死嗎?”
被老兵踹了一腳的士兵並不以此為然,繼續打趣新兵,“你沒聽剛才將軍怎麼說的,早死晚死都得死,你不死誰死?”
“放你的狗屁。”斯基叔扭身又狠狠踹了毛子哥一腳,“離那麼遠,我連將軍在哪都沒看見,光站著了,屁大點聲音都沒聽見,你能聽見個啥你聽見!”
“你沒完了你是吧。”毛子哥拍了拍軍裝上的塵土,“那是你前幾次耳朵給炮炸聾了,不好使了。”
被稱為“小哈”的新兵不去理會二人在身後的吵鬧,心情沉重地快步走著,希望能快一點回到自己的營地,趕緊把遺書寫完。
歐聯署軍體新能源第三坦克旅第十五團第一營第一連隊步兵二排三等兵,哈姆雷特。
今年是他入伍的第二年,十九歲的他在戰場上負責偵察波塞冬清道夫的行動,保障連隊新能源坦克隨時擁有安全地開火位置,同時負責與昆古尼爾操作手溝通,精準打擊清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