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發暗淡,夜風微起,將燒烤的香味遠遠擴散。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左右,燒烤店裏人很多,喧鬧聲此起彼伏,夾雜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空氣中彌漫著輕鬆的氛圍。

牧白黎聽到不少從隔壁傳來的自誇,知道隔壁那男人現在的女友是第幾任年資多少家住哪裏等各種消息,有些無奈地摸了摸喉嚨,感覺嗓子癢癢的。

對麵楊銘明吃相很豪邁,一口咬下好幾串羊肉,滿頭大汗,不停給自己灌冰可樂。

老板可能把中辣聽成了重辣,牧白黎有些憐憫地想。他的口味偏淡,一邊慢慢吃不辣的肉串,一邊看明明辣得滿臉絕望卻偏偏死撐著幾串幾串一起吃的楊銘明。

“你悠著點,要不我去買瓶牛奶?”

“唔唔,啊嗚啊……”楊銘明嘴裏塞滿了肉,含糊不清地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他或許也意識到這點,幹脆直接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牧白黎嗬了聲,沒再勸,拿起紙巾擦手,捧著茶杯緩解喉嚨間的癢意。

一夥客人結完賬往門外走去,途徑他們這桌的時候,牧白黎隨意抬頭看了眼,下一秒腦海中閃過幾個畫麵,眉頭皺起,有股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們這桌處於店內中心的位置,以至於從整體來看,像是被什麼包圍一樣。

牧白黎盯著手中的茶杯,意識卻擴散出去,將整個燒烤店映入腦海。

他注意到剛剛出去的那些人幾乎沒怎麼動桌上的食物,或許有可能是有急事,但店裏在短短幾分鍾裏,卻不知不覺換了一批客人,而這些新來的客人……

牧白黎呼吸一頓。

全都是便衣。

有不少的“顧客”側著身子,藏於桌下的手中都握有手槍,看似隨意聊天,實則暗中警戒。

周圍的環境依舊熱鬧,看似平靜,卻暗波湧動,令人隱隱不安。

這家燒烤店裏很快就會發生什麼,但為什麼沒人提醒他們離開?

“楊銘明。”他收回擴散出去的意識,在桌下踢了踢對方的腿,“別吃了,我們走。”

楊銘明抬頭,不大情願,但一對上牧白黎的目光,微愣,原本拒絕的話咽下,笑嘻嘻道:“哎?要到阿姨規定的時間了嗎?好慘好慘啊哈哈哈……”

這麼說著,他起身的同時,順手撈起幾串沒吃完的烤肉,“走吧,可憐的娃。”

牧白黎嘴角微勾。楊銘明不愧是他發小,反應速度很快,要知道他是一個人住的,根本沒有這種規定。

他起身到一半,突然感覺頭腦一陣眩暈,視野也變得模糊。

他扶住桌麵,難受地晃晃腦袋,有點想吐。

旁邊伸來一隻手,牧白黎聽見楊銘明有些緊張的聲音。

“牧小黎,你怎麼了?”

與此同時,另外有兩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炸裂,如同一種危險的預兆,命運暴露了隱藏在暗中的獠牙。

“楊銘明!不要碰他!”

“牧白黎!不準動!”

世界開始扭曲,複雜的線條抽象地纏繞在一起,伴隨古怪的暗色調色塊,令人作嘔。牧白黎感覺全世界都在離他遠去,思緒被拉得很長。

周圍好像出現了很多雜亂的腳步聲,但又像是幻覺,畢竟從站起來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能聽見蟲子爬行的細小聲音,還越來越響……

而且,很餓,極大的空虛感和饑餓感令他產生某種進食的欲望。

牧白黎努力調整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潛意識的作用,視野還真的漸漸恢複,但依舊保持在一種虛幻與真實之間。

而這卻足夠讓他看到周圍的場景。

以他為中心,四麵八方全都是對準他的黑色槍口,那些持槍的便衣神情都很嚴肅,像是麵對什麼可怕的敵人一樣嚴陣以待,氣氛極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