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山。
兩個人影立在山頂。
“徵語，你這次去北極海有沒有想起什麼？”耒華問。
商徵語目光虛浮地看向遠方，微微搖頭。耒華拍拍他的肩膀。“沒事的，總會想起來的。”
“帝君，我最近總有種莫名的空落感，尤其是接近北極海附近的時候那種虛無感更加強烈，仿佛世間的一切都是虛幻，虛幻得讓人害怕，我的真不喜歡那種感覺，但那種感覺又是那麼熟悉，讓我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難受的話就不要再去了，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也許你所尋找的那個從前未必是好的，有些事不記得反而更好。”耒華溫聲道。
“可是我終歸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活著，如果這樣的話，和死去又有什麼區別？況且對於我們來說，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無盡的虛妄和無盡的孤寂，還有一無所知。有些事比死亡要可怕得多，可就算那樣，我們也要勇於去麵對，不是嗎？”
耒華點點頭，的確，有些事比死亡可怕得多。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四處走走，天大地大，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找到那些遺失的從前。”
“也好。”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商徵語看向山下正在櫻林裏摘櫻桃的落英，“你真的還要繼續嗎，其實我覺得你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你又何必——”
耒華打斷商徵語：“正如你所說，這世上最可怕的是虛妄和孤寂，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結束這種虛妄和孤寂，這幾十萬年我真的受夠了。”
商徵語苦笑一聲：“剛才你還在勸流觴，我還當你想通了，怎麼現在到了你自己這裏就看不通透了呢，你為什麼肯原諒別人卻如此苛責自己？耒華，你這是心魔，這麼多年過去了，哪怕是最深的罪也早已足夠贖救，你又何必囿於過去，作繭自縛？”
“有些罪，一旦犯下，就注定永遠也贖不清了。”耒華淡淡道。
商徵語長歎口氣：“罷了，這麼多年了，我知道說不動你。”從袖中拿出一個袋子遞給耒華，“這是十大神器，你拿去罷。”
耒華接過袋子，深深道：“謝謝你，徵語。”
商徵語沉吟：“若真有那麼一天，記得通知我。”轉身踏上一朵浮雲，“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這麼快又要走？不多待一陣再走麼？”
商徵語頭也不回地向後搖手：“不了。”雲朵緩緩飛離山頂，向著天邊的暮色飛去。
“商大哥呢？”落英問。
“走了。”
“走了？”
落英有些失望，相處這段時間，她知道商徵語是個很厲害的神仙，她還打算向他請教成仙的事呢，沒想到他竟走了。
“商大哥去了哪裏？”她問。
“他丟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要回去找。走吧，我們回九重天。”
“回九重天？那我們不等商大哥回來嗎？”
“他這次要去很久，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們就不等他了。”
冥界，微雨，忘川河的某座小橋上，立著三個人影。
雨漸漸停歇，破星臉上寫滿愁苦。“雨停了，看來九重天的洪水治好了。”
熒惑淺離亦一臉苦悶：“是呀，好不容易遇著天載難逢的好機會，本以為可以趁著天族力量都去抗洪、兵力空虛之時奪取十大神器，然後釋放魔神之力一舉殲滅天族，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神器沒撈著，反而把已經到手的神器也弄丟了，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破星聞言，瞬間來了火氣：
“不會說話就給本君閉嘴！什麼叫折了夫人又賠兵，妖尊麵前哪裏輪得到你這個喪家之犬說話！”
熒惑淺離微笑：“法師，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破星眼裏冒火：“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們就是想借著我們妖族為你們魔尊報仇，我告訴你熒惑淺離，妖族絕不會淪為你們報仇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