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若崎紗夏第一次去北海道,坐的是夜間的寢台電車。
十六個小時的車程對於一個年輕人著實難熬,他沒買上臥鋪,頭在一路顛簸中有點缺氧的疼。
心裏感歎著單位隻能用電車車票報銷的政策,若崎一臉困擾地想著下次還不如乘飛機算了。
轉頭望向因為室內外溫差而起霧的窗戶,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現在隻慶幸買的票是靠窗的這一點了。
鄰座的人估計是回鄉,拎著一個大大的箱子,裏麵似乎是他的全部家當,睡覺的時候鼾聲如雷鳴。若崎紗夏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嫌麻煩,在硬邦邦的座椅上獨自輾轉反側地玩著手機。
可現在已經是是深夜的時間,社交平台也沒有什麼人在線,他的手機裏麵也沒下幾個視頻和單機遊戲,在那裏掛機看自動戰鬥係統打怪也很無聊。
最後他終於想起自己的包裏還有一本小說,百般聊賴地借著昏黃的閱讀燈看了幾眼,但眼睛很快就開始酸澀,而他放下書又無所事事。
這是他經曆的第一個無所適從的夜晚,混雜著興奮與不安、汗液的酸味與肌肉的麻痹,不過他終於還是在破曉前落入一個淺薄的睡眠。
當下時令是冬季,正是去北海道滑雪的好時候。
不過遺憾的是,他這次前往北海道的目的並非旅遊——也不是來出差的。隻是這邊的警局有一些交接的任務需要護送完成。
我討厭紙質文件。若崎紗夏想。
若崎當初帶著引薦信來到東京都的警察局的時候,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的同僚親切地接見了他,舉辦了新入職人員的歡迎會。害得他以為工作環境非常好。
音樂響起的時候整個辦公室的人聚在一起慶祝,若崎紗夏歎了口氣,認命地躲在角落繞開人流,找了一個喜歡的空工位開始搭窩。
這個位置比較自閉,沒有什麼好的視野,他試著挪動一下勉強顯得不那麼合群。隻是這個局子的辦公桌比較笨重,挪動起來不是很方便,這樣的姿勢沒過多久就使他肩部肌肉酸疼,他終於滿意的時候才察覺到自己身側移動的影子
他從日光燈的光線裏看見學長的側臉。
“那個。不介意我調來坐你旁邊吧?”他小心地放下手中的板凳,輕聲問道。
若崎搖頭的時候神色複雜,心裏納悶他怎麼湊這熱鬧。
其實他更想問他為什麼偏偏選擇了陪自己坐在辦公室角落。
不過他沒有說出口,當時他在賭氣。
學長的名字叫做入間東雲,學犯罪心理學,自三年前畢業後進入了警察係統,是若崎為數不多的人際關係裏麵拉出來最親近的朋友。
若崎當初提著箱子報道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局裏開會。入間穿著一身的便服,坐在下麵聽著不知道哪個部門的警官因為某個細節互相吵架,有點安逸地看著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資料,發現身旁的茶杯沒水了,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門外路過的若崎,他看上去愣了一下:“啊,你還真來了啊,紗夏(さな)。”
眾所周知,さな(sana)這個發音是完完全全的的女名發音,而他原本使用的發音則是借用海對麵種花發音轉為片假名的サクシア(sakushia)。自己的姓名本來就像是什麼出道愛豆的藝名,在這麼一遭之後更是雪上加霜。
會議室裏的人也不少,基本都是警局的骨幹們,若崎紗夏的名字(誤),就這麼廣為流傳。不知道的還以為搜查一課終於又來了一個女警,氣得他兩個星期沒跟入間說話。
佐藤美和子前輩是帶著遺憾離開他的工位的,這件事情他牢記在心。
隻是後來沒想到這小小的城市裏麵臥虎藏龍,隔個兩三天就上演魔幻倫理劇的愛恨情仇和聚會的現實狼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