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鬆楠額頭上纏繞的連接器摘掉放在了操作台上,檢測器另一端連接的是躺在上麵的祝鬱錫。
門鈴的振幅被左上角貼著天花板的音感裝置感應到,紅燈閃爍了幾下。
黎鬆楠出了檢測室關好門,拉過壁畫擋好後才朝門廊走去,越靠近門鈴的聲音越清晰,顯然外麵的人很焦躁。
拉開門後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跑進來拉住黎鬆楠的手臂,顛三倒四的說:“博士救我!白教授為什麼要逮捕我們?雲支的電話也無法接入,我聯係不到任何半機械人,我們是誌願者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黎鬆楠眼裏並沒有多少意外,捏緊了拳頭說了句:“這麼快…”
半個月之前半機械人還是參與逮捕進化人的大英雄,不過半個月後半機械人也成了眾矢之的。
“什麼意思?”白大褂摘掉了護目鏡露出泛著微弱藍光的雙眼,崩潰的說:“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黎鬆楠臉色也不好看,推開白大褂的手:“半個月前知道的。”
白大褂痛苦流涕:“白教授!拿我們當槍使!用完就丟棄我們!我們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參與改造的大部分都是誌願者,他還有沒有良心!”
門外的電梯下移,白大褂敏銳的感知到了微弱的電梯運作聲,恐懼的看向黎鬆楠。
黎鬆楠艱難的搖了搖頭,痛心和恨意同時出現在眼睛裏:“進化人也是人,活生生的人。”
白大褂把門關好,活動了一下手指,靈活的指關節誇張的曲了一下,想故技重施把門框和門捏合。
但這裏的門顯然要比豆丁區那道破鐵門堅固的多,他咬著牙也才微微掰動了一點。
他垂著手臂,手指無意識的活動著蓄力,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救我。”白大褂的心裏防線瀕臨碎裂,他剛才動作的目的除了擋住追過來的城衛,還有威脅黎鬆楠的意思。
但黎鬆楠不為所動,絲毫沒被他強大的力量嚇到,對峙片刻黎鬆楠嘴角微翹,似乎在笑。
“當時我反對改造半機械人逮捕進化人這項提議時就是在救你們,你們是怎麼回報我的?”
黎鬆楠淡漠的看著陷入絕望的白大褂,白大褂悔恨的低著頭。
進化人的風聲十五年前就曾吹起過,基地聯合城衛在豆丁區廉價酒館裏逮捕了兩名進化人,剩下幾個打破了地下室牆壁,通過隧道逃跑了。
三年前進化人已經達到了讓諫員們恐懼的數量,他們有著普通人沒有的天賦,特異功能包括但不限於控製不同物質的重力。
進化人有多強大,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城主聯係了擎拲城裏最高級的研究基地,希望基地可以幫忙研製武器抓捕進化人。
白教授做為基地的最高權限擁有者臨危受命,招來了一批誌願者把他們改造成了半機械人。
主要利用神經機械學,用先進的特殊合成物質做出骨骼形狀,植入到人的體內代替原有的骨骼。
不僅要克服排異反應,還要使替代骨骼和原有骨骼以及神經建立聯係。
這樣的骨骼會更堅硬更靈活,如果實踐起來和推測的一樣,那麼半機械人有希望逮捕進化人。
進化人被列為危險人員前,黎鬆楠的工作隻是在基地裏研究精進殘疾人的義肢。
他被白教授邀請加入改造半機械人團隊時就提出過質疑,但都被白教授強硬的反駁了。
看著第一批誌願者因為排異反應而痛不欲生時,他說動其他博士跟他一起反對這項任務,起初有人和他一起。
隔天就發生了進化人在鬧市區驅動一輛廢棄機甲車撞碎了商場承重牆,導致十餘人死亡,數十人受傷的悲慘事件。
那輛廢棄的機甲車在十五年前擎拲城第一次發生進化人鬧事時,鎮壓過程中被一名可以操控電流的進化人破壞了引擎。
後來被刻上“和平”二字放在廣場上當做紀念物。
白教授帶著他們去現場看著救護車和救援隊收拾殘局,當一具具屍體被抬走時,那些起初還和黎鬆楠一起反對半機械人計劃的年輕博士都選擇了加入白教授。
隻有黎鬆楠堅持反對,被白教授關進看守區整整十天。本意是讓他在那間有窗子的房間裏看著下麵那條通往醫院的必經之路。
數著每天會有多少輛閃著藍光的救護車經過,藍光救護車隻救助被進化人能量傷到的傷者。
左邊的鋼化玻璃內關押著兩位逮捕來的進化人,他們脖子上、手腕上和腳踝上都圈著連接器,控製著他們的脈搏。
當他們嚐試使用能量時,就會心悸暈倒,在地上長時間的抽出。
右邊的鐵欄杆裏關著三名穿緊身背心油光滿麵的刺兒頭。
黎鬆楠每天聽著那三名刺兒頭隔著他衝鋼化玻璃內的進化人言語嘲笑和吐口水。
最後一天的時候黎鬆楠忍不住問他們是不是認識那位進化人,那三名刺兒頭不知廉恥的說在廣場上他們搶奪了進化人的墨鏡。
進化人的瞳孔會微微泛紅,這一挑釁或許還有更嚴重的舉動激怒了那位進化人,他驅動了那輛引擎已經壞掉的廢棄機甲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