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榮，閉嘴。”信息量太大，季文柏一下子有點兒接受不了。
夫妻多年，他當兵一直在外，幾個孩子都是顧園一手帶大，就算是做夢，心底的愧疚也是真真切切的，所以當他看到顧園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時，第一反應就是震驚和生氣。
“媽，你動過手？”
季文柏在部隊呆久了，就算性子再憨厚也多少會沾上些冷漠的殺意，李秀英和趙梅被季文柏陰沉的臉色嚇到了，顫抖著嘴唇不敢說話。
季文柏離家多年，家裏一直是他這個弟弟在照顧，他也為了補償家裏，每月發的工資有八成都會往家寄，但夢中李秀英對顧園漫不經心的態度和在家裏經曆的種種讓他心煩意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堂屋門口傳來的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季文柏回過頭去。
三顆小腦袋小心翼翼地從門邊伸出來。
“孩子們。”顧園說。
顧園起身走過去：“我們還沒說完事情呢，你們先回屋去等好不好？”看多了大人爭吵，顧園怕孩子們出現童年陰影。
幾個人卻反常地沒有聽話，在原地站住不動。
季大牛抬起手臂，伸出手，指著季文柏問道：“娘，那是我們爹嗎？”大牛今年7歲多，可以說是三個孩子裏見季文柏次數最多的了，即便如此，在大牛記憶裏，爸爸的樣子也是模糊不清的。
“不是爹，”季文柏走過來說，“叫爸爸。咱們大牛長大了，說話要文明。”
說著又指了指顧園，說：“要喊媽媽，不能喊娘。”
“我才不聽你的！”季大牛後退兩步，走到顧園身後，“你跟奶奶他們一樣，都是來欺負我們的，你走！”
季文柏聽了一愣，屋裏坐著的幾個人表情更別說有多精彩了。
“不能這麼跟你爸說話！”顧園板起臉。
“正好孩子們都在，您是不是該把文柏帶來的東西分一分？”她又轉過頭看著李秀英說。
季文柏也在暗中觀察著幾個孩子，最小的小姑娘應該是顧園在信裏提到的三兒，三個孩子性格不同，一個勇敢一個機靈一個文靜，卻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邋遢。
太邋遢了，他們不知幾天沒洗過澡，身上一股汗臭味，頭發跟炸了的鳥窩一樣，隱約可見裏麵的小蟲。季文柏隻有出去打仗條件惡劣到沒辦法洗澡的時候才會聞到這種味道。
李秀英剛被季文柏嚇到，不敢再作，不情不願把油紙包的點心打開，分了一半給三個孩子。
家裏一共四個孩子，照理說應該給三個孩子多半份，可顧園也沒心思再和李秀英耗下去，拿東西帶著三個孩子回了屋。
“媽，這是吃的嗎？”鐵蛋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包點心。
“是呀。”顧園把包裹放在桌子上，輕輕打開，想伸出手去摸摸鐵蛋的頭。
太髒了……
顧園默默收回伸到半空中的手：“先吃吧，吃完洗個澡。”
孩子們在吃，顧園趁機翻屋子，原主雖然慫了點，但整理家務確實是一把好手，孩子們的衣服在床邊的櫃子裏擺放得整整齊齊，顧園翻出來三件擺在床上。
洗澡用的熱水也得燒，顧園想了想，去堂屋找季文柏來幫忙。
“文柏，你從部隊上下來了，那你看看能不能讓文榮頂了你的位置？這樣你們兩個就算都有個著落了。”這是季興旺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