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多想,我大聲喚彩徹,彩徹聽到我的呼喊,抬頭張望著。
“把手給我。”我隨手撿了一根木枝,趴在地上,探出半個身子,將木枝往下遞。彩徹一把拉起哭得更驚天動地的男娃娃,貼著坡邊踮腳夠木枝。可這陡坡上全是鬆散的泥沙,根本無處立足,彩徹好不容易抓住了木枝,卻怎麼也攀不上來。
正在我焦急萬分之際,似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整個人順勢滾了下去,還好這陡坡不高,不然可真得摔出個好歹。來不及細究,眼瞧著那個男娃娃已經開始咳嗽了,我必須馬上帶他們上去。
“姐姐,你先救他吧。”我還未開口,彩徹便看出了我的思緒,這丫頭果然隨他爹。
“好。”來不及多說,我將小男娃托起,讓他的腳踩在我的肩上、手掌上,這陡坡上麵的土還算牢固,我用力一推,他抓住裸露在外的樹根,終於攀了上去。
一番操作下來,已是汗流浹背,喘了口氣,我又將彩徹托了起來,可她身量小,夠不到坡頂,我踮起腳使勁將她往上推,卻始終還是差了一點。
坐在坡邊的小男娃似是終於緩了過來,搖搖晃晃地探手拉彩徹,可他力氣太小,實則也幫不上什麼忙。
體力已經到達極限,我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將彩徹向上一推,繼而整個人跌坐到地上,隻聽見彩徹大呼一聲“爹爹”,我抬頭望去,莫軒已經將彩徹拉了上去,宇恒也剛剛趕到。
長舒一口氣,身側有人跳了下來,是莫軒。他單手將我攙起來,隻覺身子一輕,我們便回到了坡上,心裏不禁感歎習武之人果然厲害。
“得趕緊回去,將他們的衣服換下來,再用清水洗洗身子,喝幾碗豆湯。”邊說我邊拉著彩徹和那男童疾步往包廂走,莫軒和宇恒緊隨其後。
路上碰上了來尋那小男娃的家仆,宇恒說他認識,我便將男孩交給了他們,又囑咐了幾句。
還好彩徹在煙氣裏待的時間不長,並未出現什麼不適,但是莫軒卻十分生氣,連宇恒都冷著一張臉。
“爹爹。”彩徹伸出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戳了戳莫軒。
“平日裏說的你都忘了?”莫軒蹙著眉,“倘若今日你出了事,讓爹爹怎麼辦?”
“彩徹隻是聽到有人在哭,就想將他拉上來,不小心滑了下去,況且爹爹不是教導過彩徹,要樂於助人嗎?”
“你倒是跟蘇三學的都會頂嘴了。”莫軒看了一眼立在門外的蘇三。
我咳嗽了幾聲,想轉移一下話題,還未開口,莫軒便疾步過來:“白姑娘可是有不適?”
趁著這間隙,蘇三連忙將彩徹帶了出去。
“其實彩徹也並未做錯些什麼,你不必如此疾言厲色。”我緩緩道。
“我知道,隻是她的身體不好,所以我才會擔心。今次還要多謝白姑娘,我趕到時正見你托著彩徹,不知可有受傷?”莫軒問道。
“一點小傷,倒也無妨。”我輕輕將擦傷的手垂下,用袖子遮住。
莫軒垂了垂眼,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這藥膏對外傷有奇效,白姑娘若是發現哪裏傷著了,可以讓青吟幫你上藥。”
“多謝莫兄了。”
門口忽然來了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似是在哪裏見過,他看了看宇恒,繼而便垂眸站在門外。
莫軒和宇恒對視一眼,兩人便提步朝那男子走去,行到我麵前時,宇恒停了下來:“白姑娘,我讓店家給你備了新的衣裳,一會兒就送過來。”
“多謝宇兄。”宇恒微微點了點頭,不再似初見時那般冷淡。
他們剛離開不久,青吟便跑了進來。
“阿沅姐,我還以為你在後山看表演呢,剛剛才聽說你和彩徹掉進硫磺煙氣裏了,沒事吧?”
“沒事。”
“對了,剛剛我路過宇公子房間時,無意中聽到一個男人在說話,好像說什麼有人逼他交出什麼東西,他不肯給便下手害他兒子。”
青吟這話倒是點醒了我,剛剛來尋宇恒的男子倒像是那日在夢仙樓看到的人,仿佛是個尚書。冷靜下來想想,今夜這事情著實詭異,我在救彩徹時有人從背後推我絕不是錯覺,如果真如青吟所說,那今晚這一切怕是有人想害那男娃娃,卻沒料到被我給攪了。
如果那人真是個尚書,瞧他見宇恒的樣子垂眉順眼,估摸著宇恒的官銜還大他些,這樣想來莫軒果然不是個尋常的布衣,這倒是讓我越發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