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道:“這倒是稀奇,不知三殿下誇了你什麼。”
莫軒看著我,眼裏似有星辰:“他說,我眼光不錯。”
“嗯?”我一時疑惑,但片刻後便反應過來,轉過身子刻意不看莫軒,耳根子有些發燙,還好夜色能借我藏一藏。
“害羞啦?”莫軒突然在我耳邊道。
我旋即側身伸手將他推了回去,莫軒的手指在欄杆上敲了敲,片刻後探手在我頭頂輕輕拍了兩下。
第二日,秦宇恒一行人出了宮門,啟程回了秦國,我與莫軒都留在了方國皇宮裏,還是住在之前的行宮。
接下來的幾日,我每日都為太後施針,本以為因為上次禁獄的事,太後或許會找由頭為難我,卻不想她除了不愛同我講話,態度和之前無甚差別,且說我治病有功,賞了我不少好東西。我雖不知太後是何用意,但是她不為難我,我倒是樂得輕鬆。
隻是這皇宮待久了,著實煩悶,就這四方的院子,四方的天,哪裏比得上宮外的山水來得秀麗。每日看診完,吃過飯,莫軒便邀我同他下棋,奈何我棋藝不精,屢屢敗給他,也沒了興致。
這日為太後看完診,我走著走著,一個東西從天而降,正中我的腦門。我還未緩過神來,隻見一個小宮女從宮門內跑了出來,對我福了福身子:“白神醫,可真是對不住,我們幾個姐妹沒個分寸,竟將這毽子踢出了宮牆,你沒事吧。”
我用手揉了揉額頭,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不過是被毽子砸一砸,倒沒什麼要緊的。”
“多謝白神醫,娘娘還等著我把毽子拿回去,我先退下了。”
“好,你去吧。”小宮女又對我福了福身子,轉頭奔進了宮門。
我抬頭看了看宮門口的牌匾——永春宮。想了想,這好像是葉蘭芝的寢宮,我不由有些好奇,便踏進了宮門。
未想到我一進去,便看到葉蘭芝同幾個宮女在踢毽子,那俏皮的模樣儼然不似我平日裏看到的端莊,倒是頗有幾分尋常女兒家的爛漫。
我正想著,毽子突然又飛了過來,砸在我身上。
剛剛撿毽子那個小宮女又跑了過來,她還未開口,我便道:“無事無事,你去吧。”小宮女福了福身子,又將毽子撿了回去。
“白姑娘。”葉蘭芝喚我。
我走上前去,正欲請安,葉蘭芝便單手扶住了我。“今日不必講究這諸多禮數。”
葉蘭芝拿起絹帕擦了擦臉上的汗,遣了宮女,走到一旁的搖椅上躺下,順手還剝了一個橘子。
“白姑娘,過來坐。”
我走到她身側的圓木椅上坐下,看著她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問我:“你要酒麼?”
我搖了搖頭,道:“不知今日是何日子,皇後與平日裏看著不大一樣。”
葉蘭芝將酒一飲而盡:“我本就是如此,不過是享了什麼樣的富貴,便得擔起什麼樣的責任。”
“皇後說的是,不過因我聽過皇後的過往,甚是傾慕皇後的個性,是以對皇後如今的境遇頗為好奇。”
“我不隻是葉蘭芝,更是良國公府的小姐,有些事可以任性,有些事卻不可以。不過我做事,向來是憑著自己的心,阿行,他待我很好,入宮,也是我所願。”葉蘭芝說這話時,臉上的笑是真的,比宮裏那些虛情假意的笑美得多。
“看到皇後今日的模樣,我也大抵明白了,畢竟在這深宮保有本來的樣子並不是易事,定是旁人傾心守護而成。”
聽到葉蘭芝喚文王“阿行”,我便懂了,她還是那個她,不是因為榮耀,不是因為無奈,而是因為“愛”,才會入了這深宮。我也明白了,若是沒有文王的庇護和寵愛,我恐怕很難親眼看到我所聽聞的那個真性情的葉蘭芝。
所幸這個美好的女子,也有了真心待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