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莫軒喚我。
我回過神來,將門關好,轉身坐在莫軒對麵。“換過藥了?”
“換過了。”
莫軒將我為他熬的藥一飲而盡,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意,不禁讓我懷疑他喝的不是苦藥,而是糖水。
我從腰間的錦帕裏拿出幾顆蜜餞,將一顆放進嘴裏,緩緩道:“看你這樣子,該是不用吃蜜餞了。”
莫軒垂眸看了看我手中的蜜餞,遲疑道:“這是給我的?”
我又扔了一顆進嘴裏:“本來是給你的,之前在山洞裏我讓你自己嚼藥草,你不是說你怕苦麼,所以我就拿了些蜜餞來,想著能替你蓋蓋苦味兒,但是看你這好像吃了蜜糖的樣子,想來也不需要了,所以我便自己吃了。”
莫軒探手過來,想拿我手中的蜜餞,我眼疾手快,猛地站起來,一把捏住錦帕。
莫軒微微蹙眉,倚身過來,將手探的更遠,我將身子往後傾,握著蜜餞的手也順勢離他更遠了。
“我的。”莫軒無奈地笑道。
“可我覺得你不需要了。”我抖了抖被錦帕包住的蜜餞,挑了挑眉,挑釁地看著莫軒。
莫軒似是被我的舉動激到了,突然一步越到我麵前,我下意識地往後退,竟忘了身後還有圓凳,莫軒眼疾手快地攬住我的腰,另一手包住我捏著錦帕的手。
四目相對,他學我剛剛的樣子挑了挑眉,道:“你看,我說它是我的,它果然還是我的。”
我將蜜餞塞到莫軒手中,慌忙地道了句:“都給你。”
還未等莫軒回應,便逃也似的奔出了南苑。
出了南苑,我打算去方繼元的院子裏瞧瞧,休息了半日,竟還未見到拾憶。走到小院門口,瞥見杜若正在院外的涼亭裏坐著,便過去寒暄了幾句。
“白姑娘回來了,不知此行可有收獲。”杜若將手中的餌食盡數丟進池中。
“所幸運氣不錯,賭贏了。”
杜若神色一怔,片刻後又恢複如常:“嗯,挺好的。”
“方繼元呢?”我問她。
“出去了。”說完,她便靜默地看著池水。
我大抵猜得到她此刻應是在想方繼宇之事,可是他們倆的事情我並不清楚,她既是沒問我,我也不好主動提及,便自行離開了。
既然方繼元不在這裏,那拾憶自然也不在,除了這裏,她便隻能在枇杷園,是以我便朝著枇杷園行去。
沒想到,在半路上竟碰上了方繼元,他坐在木椅上從枇杷園的方向行來,與我打了個照麵,便匆匆走了。
我推開枇杷園的院門,便看見拾憶靠在一棵樹上飲酒,她轉頭看到我時,臉上似有失望之色,驀地又轉為欣喜之態。
“原是你回來了。”拾憶站起身來。
“嗯,你剛剛看到我似有失望之色。”我順手摘下樹上的一個枇杷。
“方才聽到有人在院外,我還以為是……”拾憶似是扯著嘴角苦笑了一下,又看著我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昨夜便回來了,你竟不知。”我思忖原來方繼元剛剛匆忙離開是因怕被拾憶發現。
“近日嗜酒,昨夜喝得醉了,沒聽到院裏的動靜。”拾憶說完又仰頭飲了一口酒。
“原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宿在了哪位公子的屋頂,舍不得回來了。”我探手拿過她手中的酒壺。
拾憶頓了頓,苦笑道:“哪怕我失了記憶,我也認出了他,哪怕我戴著麵皮,他也認出了我,可我們都不敢說,所以就裝著,藏著。阿沅,不喝酒的話,這裏太難受了。”拾憶指了指心口。
聽了拾憶的話,我心裏也難受起來,拍拍她的肩膀,笑著對她說:“老天爺還不是那麼絕情,拾憶,我賭贏了,他有救了。”
拾憶的雙肩顫抖著,她的眼睛慢慢攀上紅暈,緩緩道:“阿沅,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將手搭上她的雙肩,目光堅定的看著她:“我說,那個你尋了兩年的人,那個你喜歡到骨子裏的人,他有救了,不會死了,你們會有長遠的未來,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
拾憶猛地抱緊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我輕輕拍著她的背,接住她所有無處安放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