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閼氏的話,同往常一樣。”侍女垂頭回答。
大閼氏轉身對我道:“聽聞白姑娘醫術高超,勞煩姑娘了。”
“大閼氏客氣了,治病救人乃是醫者的本分。”
大閼氏點點頭,對侍女道:“你留在這裏聽白姑娘差遣。”
侍女應了一聲“謔”,大閼氏便出去了。
羅氐王的脈象十分微弱,似有若無,我細細查看了一番,發現他竟毫無意識。
“大汗這樣多久了?”
“快一個月了。”
“都吃過什麼藥?”
“巫醫說大汗的病是阿氐神的責罰,要獻祭人牲才能好,可人牲被漠城的商隊給放了。”
我麵上不動聲色,心裏暗道這巫醫真是一派胡言、草菅人命。
開了方子後,我本想自己去煎藥,卻被侍女攔下。
“大閼氏吩咐姑娘隻用看病,其餘的交給罪奴就好。”
我遲疑地看了看她:“你們這兒有人會識藥、煎藥?”
“罪奴隻是聽命行事。”侍女一直垂著頭。
“好吧。”我將方子遞給她。
本已推開了門帳,我又退了回來。
“你們這兒的侍人,都自稱罪奴?”
侍女身子明顯顫了一下:“罪奴本犯了死罪,大閼氏慈悲,饒恕罪奴,讓罪奴來照顧大汗。”
“原是這樣。”我一邊思量她剛才的話,一邊出了王帳。
夜晚涼爽,我獨自溜達至僻靜處賞星。大漠空曠,四下無光,星子比在漠城時更亮更密,躺在沙地上,星空像是一床巨大的幻彩錦被,將要垂到我身上。
“要是他在就好了。”突然有點想莫軒。
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四下無光,隱隱約約看到好像有人走過來。我下意識地隱在一旁的紅柳叢裏,待來人走近了,才聽清他們說的不是中原話,一行三個人,用板車拉著什麼向北而去。
因為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我也不知他們要去做什麼,隻能繼續躲在紅柳叢旁等他們離開。待他們走遠後,我剛要出來,突然又有一個人影過來,我趕忙趴下,待他走近後,發現是丁子高。
“丁子高。”我悄聲喚他。
聽到人聲,他顯然抖了一下,繼而循聲看到了我,才舒出一口氣。他用手勢示意讓我先回營帳,我便悄悄地回去了。
許是晚上碰麵過於招搖,是以丁子高晚上並未來尋我。翌日一大早,我便以想要騎駱駝欣賞大漠風光為由,邀他同行。沒想到的是,他竟把帳裏的人都帶來了,不過大家都是自己人,也無需回避。
“昨晚你發現什麼了?”我問丁子高。
“那三個羅氐人用板車拉了幾個麻袋,將麻袋都扔進流沙裏了。”
蘇境安跑上來問:“為什麼要扔進流沙裏啊。”
我蹙眉道:“毀屍滅跡。”
蘇境安遲疑道:“那麻袋裏裝的屍體麼?”
我哭笑不得:“我隻是打個比方。”
蘇境安摸了摸後腦勺,有一綹頭發散了下來,我喚他過來為他重新綰好。
蘇境安稚嫩的臉上竟染上一層紅暈,我笑著拍拍他的肩:“好啦。”
他清亮的眸子一閃一閃的:“姐姐你真好。”
丁子高突然對著落在後麵的王小五喊道:“你幹嘛呢,走得那麼慢。”
“腿短。”王小五吼道。
“你騎駱駝難道還趕不上我們步行?不過你腿短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