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瘟疫的應對經驗,這次麵對窮水之困,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不至於像上次那般慌亂無措。
秦宇恒安排蘇秦安負責漠城用水調度,半天便統計出了全城的儲水量,每家每戶根據人口數定時定點定量取水,每個取水點都有重兵把守,既為防止百姓騷亂,也為避免城中的羅氐細作從中作梗。
蘇秦安忙於軍務,將歸雲姑娘托於我。我帶著藥箱去看望她時,她正坐在榻上做女紅。
“身體還未將養好,就做這如此費神的事情,蘇大哥知道了,怕是要怪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了。”我將藥箱取下來放在桌上。
“我一個小女子,也幫不上蘇大哥什麼忙,就想著做個平安福給他。”
我瞥了一眼針線籃裏的平安福,有黃色和綠色兩種,而歸雲手中還在做一個紅色的,不禁有些疑惑。
“姑娘為何要做這麼多不同顏色的平安福,可是有何寓意?”
歸雲頓住手上的活計,片刻後抬頭道:“隻是不知蘇大哥喜歡何種顏色,便多做了些,打算讓他挑選。”
“姑娘可真是心細,不過你大病初愈,身體還未完全恢複,也切莫過於勞累。”
為歸雲看完診,剛出院落,便碰到了去看望她的蘇秦安。我們在院子門口說了幾句話,突然有個士兵急匆匆地跑過來。
“少將軍,水庫出事了,都護請您前去議事。”
我和蘇秦安蹙眉相視,水庫是漠城的命脈,稍有差池,對漠城來說便是滅頂之災。
蘇秦安正要隨士兵離開,歸雲突然從院裏跑了過來。
“蘇大哥,這是我給你做的平安福,你戴上再去吧。”
說完,歸雲忙蹲下給蘇秦安係平安福,不知怎的,係了半天也沒係上。
蘇秦安將歸雲輕輕拉起來,自己將紅色平安福係在了腰間,而後輕輕撫了撫她的肩。
“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漠城,還有你。”
歸雲垂著眸子,看著蘇秦安腰間的平安福,輕輕道:“這平安福我還做了其他顏色,若是你不喜歡……”
“我喜歡,你做的我都喜歡。”蘇秦安打斷歸雲,“我還有軍務,先走了,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
歸雲望著蘇秦安消失在廊角的背影,站了許久。
我走過去,將手輕輕搭在她瘦弱的肩上:“你放心,他們都會平安回來。”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憂心忡忡。舉目四望,想到初來漠城時,還是一片市井繁華的樣子,如今隻有零星的幾家店鋪還開著。
如果說花羅事件是羅氐處心積慮,謀劃已久,秦宇恒被打個措手不及尚可理解。可如今水源乃漠城的命脈,秦宇恒不可能讓羅氐人有機可乘,怎會如此容易便被得手。且如此重要的軍報,又怎麼在我和歸雲兩個外人麵前彙報,這裏麵總透露著有一些古怪。
還未來得及細想,一位大娘從一旁的店鋪走出來:“是白神醫麼?”
我回過頭看她,模樣生疏,並不相識。
“哎呀,真的是白神醫啊。”大娘走過來握住我的手,“多虧了姑娘,我們漠城才能得救。”
“大娘客氣了,醫者仁心,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老婦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姑娘,來店裏選幾樣可心的首飾吧。”
“大娘,不用了……”
話音未落,便被大娘生生拉進了店裏。
這是一家首飾店,貨物品類齊全,精巧別致,尤其是店裏幹淨整潔的擺設,讓我眼前一亮。漠城近來災禍不斷,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可這裏卻仿若未受一絲影響。
我不禁問道:“大娘,如今大家都將鋪麵關了,你怎得還在經營?”
大娘歎了口氣:“唉,我們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漠城,老婆子活了這麼大把歲數,經曆的戰亂也不少了。要不是秦都護,漠城怕是也不會有這幾年的安生日子。這舒服日子過久了,就容易忘了之前的苦日子,一點風吹草動就被嚇破了膽。老婦活了這麼大歲數,不能像個沒見過世麵的,任他羅氐人怎麼鬧,我該做生意還是做生意,有秦都護在,我們害怕什麼。隻有我們不怕,漠城的將士才能有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