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中山狼獲救(1 / 2)

正在郭大用與陳牧一籌莫展,愁緒如麻的時候,差役來報,大尹範大人駕臨。

二人急忙出了大堂,郭大用腿腳不便,陳牧也顧不得禮儀,先行趕往恒門,命人打開了中間常閉的門板,躬身立於一旁。

郭大用在範太守到來之前也及時的趕到了,累得麵赤如血,氣喘籲籲,亦以金雞獨立之姿擁慧於側畔。(注:古人迎接尊貴的客人,常拿著掃帚表示敬意謂之擁慧)

郭大用率一幹丞尉皂吏向大尹大人施禮後,便左右擁著大尹到了縣署的正堂,眾人分了職位賓主或坐或站。

範太守一如既往的雷厲風行,還未等縣署中人奉完茶點,便向郭大用直言問道,“恒堪,此次洪災災情重大,溺亡無數,朝廷震動,天下側目。你縣為水災源頭,首當其衝,災情幾何,詳情報來,老夫也好具文呈奏陛下知曉。”

郭大用一邊示意老丈元曄去拿詳細文書,一邊口述道,“稟大尹大人,我縣治下有八鄉七十九亭八百一十三裏九千一百二十二戶,除縣城閭裏,餘地均遭水淹。縣域四萬七千餘人喪命及失蹤者達二萬二千餘人;傷者甚眾,輕傷治愈尚可自食其力者萬餘,重傷喪失自理能力者九百三十餘人。全縣尚有民眾二萬五千之眾,倒以青壯年居多,蓋因事發突然青壯年自救能力較佳。縣內可耕之田皆成水澤之地,穀黍顆粒無收,時至秋初,播種已無可能,權且在漫水消退之地種些白菜備作過冬物資。”郭大用因腿傷未能親赴災情現場,但對縣域內的災情卻如數家珍。

由不得他不摸清實情,這秋去冬來,全縣上下都指望著他吃飯呢。

範眭輕捋頜須,頻頻點頭,對郭大用的回答頗為滿意。又問道:“聽聞你縣集中民居,每日淨街,強令民眾每兩日溫水沐浴,所謂何故?”

郭大用側目看了一下陳牧,迅速收回目光,道:“此舉乃我縣新任縣丞陳牧陳岩鬆製定,陳縣丞乃醫家出身,說非此舉不可防瘟疫。此次救災,全力以赴,活人無數,實在是居功至偉。”

郭大用自然是實話實講,但這絕非陳牧所想。來此世月餘,他尚未摸清門道,實在不宜太過招風。更何況,此刻太守駕臨,不應該正是哭窮的時候嗎?否則這穀倉即將見底,沒被瘧疾弄死,就先要餓死了。

“哦?這位便是陳牧陳岩鬆?嚐聞被冠以‘神醫’大名,今日得見,幸甚幸甚!”範眭立時將注意力轉向了陳牧,“岩鬆師從何人?來自何處哇?”

陳牧心頭頓時一陣發虛,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也不是沒人探聽他的來曆,郭大用就是好奇心最重的一個。

好在他憑借自己的醫術和真知灼見打消了旁人的疑心,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神醫”。又一心為公,心懷百姓,眾人拜服都來不及哪還再有不敬之心。

可今天問話的是一郡的大尹,就相當於後世的一省之長,不由得陳牧心裏發緊,生怕露出一絲一毫的馬腳。

遂謹言答道,“晚生自記事起就與師父一起生活在太行山中。家師學富五車,儒道墨名陰陽雜家均有涉獵,尤為擅長醫道。家師為我取字為岩鬆,望我如鬆之堅韌不拔,然晚生庸鈍,未得家師之萬一,深負家師希冀。家師病亡後,晚生葬了師父,忍不得山中淒苦,遂自行下得山來。不料正趕上這滔天的洪水,卻命不該絕被郭縣宰搭救於洪波之中,便落腳在了這元城縣。承蒙縣尊抬愛,忝居縣丞之職,安身立命於此。”

陳牧腦子轉得飛快,既要符合事實,又要自圓其說,累死了十七八個腦細胞,編出了自認為還算哄得住人的這個彌天大謊。

範眭倒是相信了陳牧的話,沒再繼續追問。在秦漢時期,有不少異人誌士隱居名山大川也是常有的事情。

倒是郭大用,一副狐疑的神情。不過他倒也不會揭穿,一來是二人現在十分交心,二來他也沒有證據,僅是憑直覺覺得陳牧是在撒謊。

“岩鬆過謙了!”範眭道,“老夫這一個月走遍了轄區受災的一十一縣,唯獨你縣傷者痊愈者最多,而且很多是必死之人,卻被你巧施醫手,全然康複。令師其他學問不說,僅醫術一道,岩鬆可謂盡得真傳也。”

“太守大人謬讚,晚生愧不敢受。然則現在有一緊急狀況,晚生不知當講不當講?”範眭的誇讚讓陳牧羞愧不已,心說這欺騙古人的感覺真他娘的不爽,但也不敢表現出來,隻好想辦法轉移話題。

“岩鬆但講無妨。”範眭微笑道,他大致以為陳牧這是居功請賞,倒是要看看這個年輕人提個什麼要求。

陳牧向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範眭哈哈一笑,向左右吩咐道,“無關人等暫且退下。”大尹的話就像一股突入奇來的大風刮走落葉一樣,剛才還稍顯擁擠的大堂瞬時所剩無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