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少誠在國子監裏任太學博士,教監生們讀書修身,雖是個不費心思的事兒,然而國子監卻是個清水衙門,沒甚油水。
除了些許俸祿銀子,再沒別的進項了。
沒有考上庶吉士,那麼想見皇上一麵簡直比登天還難。
國子監裏任職的教書先生成堆,大部分都熬成老朽了,日複一日地重複這樣的生活,若是年紀已大,就當是個養老的去處也未嚐不可。
隻是少誠這樣的年輕人也在這裏熬是熬不下去的。
升遷是論資排輩的,況且即便升遷了,俸祿漲得也是微乎其微。
列位說了,那國子監捐監的銀子哪裏去了?
當然是入國庫歸皇家所有了啊!
莫非大夥還以為國子監能自己留著發給先生們嗎?
並不能。
少誠終日鬱鬱寡歡,如此的混日子,既不能養家也不能有所作為,要這樣的職位有何用?!
尤其是聽說家鄉遭遇旱災,他憂心如焚,幾次修書問母親的境況,母親都回複說很好,無須記掛。
這怎麼可能!
他知道母親是怕他擔心故意隱瞞於他,可是他身在公職,不能長期休假回家探親,況就算是回去了,也無濟於事。
現下必須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將母親接到京城來住。
隻是若是母親一人,他尚能維持生計,可是家中還有靜琳少康,無雙母子,就算是無雙母子就交給大哥負責了,卻不能夠不管靜琳和少康啊!
事有輕重緩急之分,為今之計,隻能走一步說一步了,總不能眼看著大夥餓死,哪怕隻能頓頓喝粥,一家子在一處,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少誠便打定主意,想把母親和靜琳少康接到京城來。
他托人在外城開始尋找房屋,院子無須多大,隻要能住母子幾個就行,有個兩三間房便盡夠了。
買是買不起,先租幾個月再說。
他同時給大哥和母親分別修書,請大哥想辦法將無雙母子接到天津,他就將母親靜琳和少康接到京城來。
不管怎麼說,他兄弟二人如今都是有俸祿的人,必須擔負起養家的責任來!
當時的國子監祭酒畢道遠乃是一位當朝有名的書法家。
畢道遠祖籍山東淄博,1841年(道光二十一年)中進士,初任翰林院散館檢討,1851年(鹹豐元年)充國史館纂修,後曆任翰林院侍講,國子監祭酒。
這是一位真正的居官清廉的正人君子。
他不但廉以持己,嚴以禦下,革除陋規,從而澄清了多年積弊,使那些玩弄手法,暗中作弊的胥吏均不得私肥。
而且他治家儉樸,其夫人邵氏30餘年布衣荊釵,自己擔水、舂米。
因其功德並重,光緒恩準在紫禁城騎馬,晉見皇帝無須引見。
他性情倜儻,風趣幽默,喜歡作詩,其書法名重一時,有若幹作品傳世。
早在他任山西正考官期間,就曾經將所得俸祿大部資助貧寒學士。
故此他對貧寒學士,尤其是有真才實學的年輕人十分看重,經常會提攜和資助他們。
少誠正是這些年輕人中的一位。
雖然他資曆尚淺,不可能那麼快就提升,但是畢道遠得知少誠為遭災的家人擔心的時候,他立刻伸出了援手。
他將自己位於外城玉佛寺附近的一所小房子借給了少誠,讓他盡快在此安家,並資助了他二百兩銀子用於安家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