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眼神很怪,有些迷茫,有些傷感,還有些……回憶。
他幹瘦的手指在紙袋上微微摩挲著,卻始終沒有將其打開。不知不覺中,竟是微微顫抖起來。
微風在林中刮過,吹拂著葉片發出沙沙的響聲。老者望著樹冠間的陽光,似乎有些癡了。如此一過良久,他輕輕歎了口氣。
“既然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你讓這個小子來見我……以為我會幫你嗎?”
“還是……和當初一樣任性。”
老者沒有說下去,卻用微微顫抖的手打開了紙袋。裏麵的東西很簡單,隻有一麵帶血的圍巾和一副破舊拳套。
拳套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了,顯然它曾經的主人戴著它進行過無數場戰鬥。上麵不僅有燒灼的痕跡,還有槍彈的孔洞。不知名的血漬浸透了拳頭的材質,已經變成黑褐色。另一麵圍巾比拳套要新一些,但也經過了不少歲月。圍巾是手工編織的,功底很差。很多針腳都編錯了位置。看上去就好像小孩的玩物,隻有圍巾的一腳上用絲線歪歪斜斜的秀了個幾個字。
“死老頭。”
老者默默的注視著這幾個字母,目光漸漸濕潤了。緩緩的,他放開了圍巾,閉上了眼睛。
其實他早就知道紙袋裏有什麼。他什麼都知道!
可當他打開這個紙袋,親眼目睹裏麵的東西時,仍然痛苦的不能自拔。腦海中,依稀出現了一個影子。一個俏皮的,拉扯他胡子的影子。
“嗚嗷……”
痛苦越來越劇烈,老者終於仰起頭,長嘯了一聲。
這一聲如滾雷,如暴風。瞬間席卷了整個叢林。天空中的雲彩被音浪驅趕,竟然產生了如同海嘯般的雲潮。放眼望去,所有古樹都在一瞬間彎下了腰,整個叢林就仿佛憑空矮了一層。音浪滾滾而去,遠處的山脈也開始震顫,山連山,雲傳雲,短短幾息間整顆星球都仿佛感覺到了老者的哀痛。
嘯聲減弱。遠處的叢林緩緩分開,血瞳的身影出現在老者的眼中。
隻見他一身傷痕,黑色的戰鬥服已經沒剩下多少了。就好像原始的野人一般。身後則拖著一個怪異的巨蛇。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傷口滴落,每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部力氣。可他偏偏就不願倒下。一步一步的拖著巨蛇走來。
血瞳的表情依舊平靜,就仿佛沒聽見剛才那威勢驚人的嘯音。隻是默默的將巨蛇扔到地上,機械的開始剝皮,烤肉。
篝火燃起,濃厚的肉香緩緩散發出來。
老者在他身後默默的注視著,過了一會突然說道。“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血瞳沉默,目光隨著篝火明滅。“你想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的。”
說著,他翻起一塊烤肉,頭也不回的扔給老者。這動作幾天來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實在是熟練之極。可老者接過後卻沒有如往常般大嚼。而是先聞了聞肉香,然後歎息一聲。
“可惜,以後又吃不到了。”
“我不是專職廚師。”血瞳回答。
其實他回來時已經看到了那個打開的紙袋,自然知道老者就是他此行要尋找的目標。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要隱瞞。反而通過捕獵的接口讓自己接受鍛煉。
沒錯,老者這幾天對血瞳的折磨,就是一種潛移默化的鍛煉。血瞳剛開始還不清楚,但隨著這幾天的捕獵進行,再猜不到就是傻子了。
老者給他選定的獵物,每一次更換都恰好是他實力的極限處。環境限製也是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他沒有一戰之力,也不會讓他輕鬆得手。如此一來每次戰鬥血瞳都不得不竭盡全力。也就相當於一種實戰訓練。
隻是和他曾經習慣的戰場夢魘不同,老者給他安排的實戰對手卻是凶殘的野獸。這些野獸種類各異,完全沒有人類的戰術和技巧。卻多了一種戰鬥本能。這就給了血瞳一種另類的體驗。沒有陰險計謀,隻有殘酷與野性的戰鬥體驗。這種體驗血瞳並不陌生,當時他在X35時也是這樣過來的,隻是這裏的野獸更加強大,更加凶殘。
說實話,血瞳已經很久沒有如X35那般戰鬥了。那時的感覺也漸漸離他遠去。但經過這幾天的搏殺,那種凶猛的野性又回到了他的身邊。讓他從裏到外都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就仿佛也化身為一隻殘暴凶狠的野獸。
隻是今天……就要結束了嗎?
翻轉著篝火上的肉塊,血瞳默默的想著。雖然這件事從始至終他都好像蒙著一頭霧水,但到現在他隱隱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赫克讓他送信的目的其實不在於那個紙袋,而是讓他來到這裏,見到這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