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暖風熏融,帶著清淡的茉莉花茶香。
霍之冕又上前一步,身體微躬,低頭看她。沉沉的眼眸裏,終於有了她的身影。
梁德旖一笑,“你失約了。”
“怎麼猜出來的?”霍之冕問。
她裝傻,“你是在轉移話題嗎?”
“我以為你會打電話。”霍之冕說。
他的神情太正了,梁德旖幾乎錯覺是自己的失誤。她眨了眨眼,又找回了神識,“那你欠我一次哦。”
梁德旖端起左手食指,晃了晃。
一聲輕哂,他問,“大門密碼,怎麼猜出來的?”
梁德旖發覺,霍之冕挺執著的。即便他雙手插袋,神情鬆散。可眼裏的專注,像是在拆解一段密文。
密鑰是她。
“秦律告訴我的。”梁德旖說。
霍之冕搖頭,“他隻有備用鑰匙。”
行,說謊失敗。梁德旖聳了下肩,她沒有精心騙人的誠意。
“謎麵掛在門上,總有人能破解。不是我,也會是別人。”梁德旖說。
“你是一次猜對的,怎麼做到的?”
“運氣好,不可以嗎?”
梁德旖將抱在手裏的外套扔在沙發上。她撩了下長而濃密的發絲,上前兩步,和霍之冕貼得很近。
這樣的距離又回到了那個雨夜。她一頭栽進他的懷裏。
“要不然,我能知道什麼?”
她不要說,她要等他自己想起來。
距離太近,室內的茉莉花茶香都不靈了。
霍之冕隻聞得見她頸上的奶花香。
他退了一步,“運氣不錯。”
是妥協的口吻,可她覺得不是滋味。比昨夜那罐沒氣的啤酒更難下咽。
梁德旖卷著頭發睨他,“我等了你二十五分鍾。”
“可以打我電話。”霍之冕說。
梁德旖沉默。
“沒存?”霍之冕有點兒意外。
“被刪了!”
“哦,我收回那句話。”
——收回那句,“運氣不錯”。
梁德旖好氣又好笑,咬牙瞪他,一雙眼豎得圓滾滾。
是幼鳥的眼,水靈,動人。
霍之冕轉身,肩膀微不可查地輕動了兩下。他側頭,“帶你參觀一下?”
眉眼被落地窗裏透來的日光鍍過,淩厲被磨掉了棱角。
倒是有幾分好脾氣。
梁德旖連忙跟了上去。
屋內設計簡約,白色為主色調,輔以米色。
一居室的屋子雪洞似的,敞亮,明朗。
“軟裝隨意,但牆麵不許有釘痕。”霍之冕說。
梁德旖點頭,“還有什麼要求嗎,譬如一周來檢查一次清潔什麼的。”
霍之冕垂眸看她,“有。”
“那是?”她拉長了最後一個字。
他慢斯條理,“把這裏當家。”
梁德旖一時沒明白這話的意思。她想了想,“具體表現是?”
“盡量自己解決。”霍之冕說。
懂了。
就是少拿借口找他。
不得不說,他說話表麵客氣,暗地裏,實實在在就是疏離。
君子才重諾,小人常毀約。
她呢,她是厚臉皮。
梁德旖強裝聽不懂,“那要是浴室漏水、下水道堵塞,我自己女媧補天?”
霍之冕走了幾步,拿起門口衣掛上的外套,回頭,衝她勾了勾手指。
這動作未免輕佻,但他做來,卻是天然一段風流悉堆眼角。
她應了一聲,往他的方向跑去,鎖骨處的小元寶蹦蹦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