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結束了。
在墜落的前一秒,莊遲閉上眼睛,任由自己自由落體,鬆懈的想到。
他叫莊遲,23歲,性別男愛好女,剛畢業的單身大學狗一枚,從小學雞進化到大學狗的曆程,別人可能也就那樣按部就班普普通通的過了,莊遲不是。
他是倒黴著過的。
從小,學校門口的刮刮卡90%可能中安慰獎給一塊泡泡糖,隻有他,抽多少次都是那另外1%的謝謝惠顧;
多少人走都沒有事的井蓋,隻有他,走過去就咣嘰一聲壞了直接沉底;
出門80%丟東西,要麼錢包要麼手機;
吃飯基本上都能吃出奇奇怪怪的雜物,可能塑料片,可能刷鍋的掃帚,可能煙屁股;
逛街隻要不打傘,就會被空降鳥屎砸個劈頭蓋臉,打傘還好點,砸傘上;
……
反正,倒黴就對了。
不過莊遲倒是沒有掃把星之類的稱呼,因為他生下來就已經很倒黴的成了棄嬰。
沒錯,莊遲是棄嬰,雖然很倒黴,但是硬要莊遲來說的話,這應該是他人生中唯一一件幸運的事了。
因為他被人撿回去了。
那是他這二十三年冰寒中唯一的一點溫柔。
撿他的人是居住在一個大山裏的村莊的婆婆,不知道名字叫什麼,老人家的名字莊遲也不可能冒冒失失的去問,他一直都叫婆婆。
婆婆姓胡,根據莊遲的觀察,她並不是沒有親人,因為每年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會有一群穿著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來村子裏看她。
但是胡婆婆並不怎麼待見他們,有時候還會動手趕人。
村子叫靠山村,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靠著大山的村子而已。
莊遲是吃村子的百家飯長大的。
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件幸運的事情,他從小就倒黴透頂,好像被黴神眷顧一樣,村子裏的幾十口人家卻從來沒有疏離莊遲一下。
甚至他上學的錢都是村子裏的年輕人出去搬磚打工掙回來的。
莊遲從小,就想著等他長大了一定要找一份好工作,好好掙錢,攢錢,然後給村子裏修路。
這樣的話,牛叔就不用徒步走幾十裏去城裏拿快遞了,花花姐也不用每天為了手機信號爬的老高,還要殷哥在下麵舉著她。
等路好了,他還想辦個農家樂,多多掙錢,開發自己這邊的有利資源,讓村子裏的大家都富裕起來,不必每天都守著那個時好時不好的大腦袋電視機。
還有還有……
還有很多,可惜,莊遲做不到了。
他懷抱著滿腔熱血走出大山,走出小縣城,來到大城市,卻發現,原來婆婆千叮嚀萬囑咐的學曆在這裏根本沒什麼用。
人脈,錢,關係,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個大山裏的孩子,又不是特別出類拔萃的,頂多壓著分數線上了華夏最好的大學之一,但是,真的……
莊遲心想,真的好累,對不起,婆婆,花姐,殷哥,牛叔,陸伯伯……
他真的太累了。
他不是自殺,而是被絆下來的。
當然,也不是他殺,應該可以說是意外死亡吧,畢竟他是自己把自己絆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