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冰水落在陸正安的臉上,他神情恍惚,渾然不知,隻是呆呆的望著宣紙之上,一尾活蹦亂跳的紅鯉。
那原本是一幅畫,如今躍然出現在空中。
以虛空為水,圍繞著眾人遊動。
它來到陸正安身前,貼近他的臉,並且嬌寵的碰了碰他的鼻尖,來了一次魚吻。
“啊……”陸正安終於清醒,他叫了一聲,連忙抓緊衛伯元的衣襟。
“啾啾……”
那尾紅鯉被陸正安嚇到,搖頭擺尾退到了空中,好奇的在房間裏打量來打量去。
“這……天師大人,一幅畫……怎麼就……”
陸正安語無倫次,指著那尾紅鯉,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衛伯元笑了笑,將小正安攬在懷中,輕聲道:“正安,這便是我說的,有一類人作畫,不能點睛的道理了!”
陸正安疑惑,由衛伯元攬著,他覺得心中一陣安詳,於是道:“天師大人,可這眼睛是我點的啊……”
此話一出,衛伯元神色明顯一愣,他看向王瘸子,挑青燈的老者,兩人攤了攤手,頗有些無奈。
“此話倒是提醒了我,雖說正安提筆用的是王道兄那碗裏朱砂,隻是,這點睛注神需要一定的炁力才可功成!”
“正安這算什麼?他一個孩子,從未修行,為何會點活一尾紅鯉?”
“不對,不對……”
衛伯元看向陸正安,眼睛裏滿是狂熱,難不成陸正安天生有此天賦,如此說來,陸正安是天生的修行之人了。
“那支筆不凡,我們都已知曉,還有便是瘸子碗裏的朱砂雞血墨,陽氣太重,再加正安這種鍾靈神秀之人,雖未經修行,借助這兩樣東西,也能行那點睛注神之功了!”
老者深吸一口氣,以他的閱曆,也從未見過陸正安這等天才,盡管他對陸正安中意已久,卻也被他的天賦驚住。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陸正安昂起頭,臉上還帶著淚痕,看向衛伯元。
“我們再說你是百年不出的修行奇才!”衛伯元太開心了,他捏了捏陸正安的小臉,指向空中那尾紅鯉,輕聲道:“這條紅鯉因你而有了生命,即是你賦予了它生命,那便不能不管,你快去找個東西過來,我教你如何養它!”
陸正安聽後,高興不已,忙跑出西廂房,去尋找裝魚的器具去了。
等陸正安走後,衛伯元的臉突然沉了下來,不止是他,就連王瘸子和青燈老者二人亦是如此。
“拿墨來!”
衛伯元問向兩人,同時他提起方才那支筆,讓王瘸子拿出先前的混合著雞血的朱砂,用筆沾了沾,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十幾息後又一尾紅鯉躍然與紙上。
“衛天師好畫啊……”
王瘸子感慨不已,評頭論足,無一不是奉承阿諛之詞,衛伯元瞪了他一眼,他這副畫,筆鋒剛勁,鋒芒太過,看似氣勢凜冽,卻完全不屬於一條紅鯉,若按同一物種來評論,衛伯元這畫明顯不如王瘸子。
“嗬嗬,衛天師先前心中所想隻怕不是這紅鯉吧!”
青燈老者看出端倪,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瞞不過道兄,不錯,伯元方才打算畫一條金鱗,隻是想到正安之後,才急忙改筆,這才有了一尾鋒芒太過,氣勢凜冽的紅鯉!”
衛伯元說罷,王瘸子訕笑不已,這次的馬屁明顯是拍到馬腿上了。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老者輕歎,盯著衛伯元拱了拱手,羨慕道:“恭喜恭喜,隻怕衛天師要做正安那風雲,一鼓作氣,扶搖直上九萬裏了!”
“哈哈,道兄客氣!”衛伯元喜形於色,還了一禮,道:“此事尚早,正安還未答應,倘若正安無心此道,伯元絕不強人所難!”
老者笑了笑,神色之中明顯帶有一絲懷疑,他回頭看向門口,不知何時,他的犬兒已被陸正安叫走了,此時正用一隻手提起一個方圓半丈的大水缸,按照陸正安的指示,放在了那株老柳下,古井旁。
“王道兄,去將張捕頭請來,我要驗證一些東西!”
衛伯元吩咐,王瘸子自然不敢拒絕,他趕緊跑出西廂房去找張捕頭去了。
衛伯元等王瘸子離開之後,朝著那尾紅鯉揮了揮袖,嗖的一聲,紅鯉化作紅光鑽進他的袖口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