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半天,齊妍和終於得以休息會兒。她習慣性地洗手,抽紙巾擦幹,搓成個起球的小白球丟進垃圾桶,反靠在吧台上坐下,雙臂水平綁在十字架上,往吧台兩側延伸,半仰望累在高處的四五個茶罐子,裏麵裝著給城市續命的藥水。
這樣看了會,眼裏進了幾粒灰塵,眨巴兩下,卻睜不開了,被蓋上了發熱貼。
“我是誰?”明顯是女聲學著粗嗓子,喉嚨空蕩蕩的發出幽靈般的聲音,。
“是奈何橋上發熱湯的大美女孟婆。”
“不是,下一個。”
“是白雪公主的惡毒話嘮後母?”
“雖然我喜歡她,但不是。再猜。”
“那隻有拯救世界的飛天小女警孟裏了。”
孟裏鬆了手,咧開嘴角笑道:“被蒙住眼睛都不掙紮,你在看店呢,安全意識都沒有,不怕嗎?”
齊妍和轉換姿勢,麵向她坐著,饒有自信道:“就憑我的聽覺和敏感度,進門的時候餘光就看見你腦袋波浪線一樣,忽上忽下的。”她的手掌一揚一揚,擬出軌跡。
“哎呀,人家還沒吃早飯,中氣不足啦。有什麼孝敬我的,趁早端出來。”孟裏啪嗒啪嗒的桌子上亂彈一通。
齊妍和洗了手才從冰櫃裏捧上冰過的瓷碗,又添一個勺子。
“哎哎哎,跟你說個事。”
染色的西米送到嘴邊,孟裏住了手,先答話:“我猜猜。看你笑的那個樣,難不成是你朝思暮想有回音了?”
齊妍和道:“不是,怎麼可能,你說的也太誇張了,哪有朝思暮想。聽我說,下午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特別好看的人。”說到“特別”二字時,眼睛都閃著光。
孟裏打趣道:“難道,比許希淵還要好看嗎?”
齊妍和直言道:“那肯定的啊,他也就,有點姿色而已。再迷戀也還是要有善於發現美的眼睛,否則不是選擇性眼盲了嘛?”
“有點?”孟裏顯然驚訝到,忍著笑問:“然後呢?你要到了聯係方式?打算請我做你的私人感情顧問?”
齊妍和手一揮,否認道:“哪有?就相當於看見鴿子撞樹歪了頭,難得一見罷了。”
“不覺得可惜嗎?如果真的一見鍾情的話。”孟裏倒替她惋惜起來,“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衝上去,一次定成敗,絕不留遺憾。”
“哦,忘了說最重要的一點,一個女生和他來的,大概率是女朋友,雖然好像彼此有點陌生。”
“如果他就自己來的呢?你會主動嗎?”孟裏不介意多問點,打發這無聊的悶倦的下午。
齊妍和當作件正經事低頭思量一番,神情隨著冷淡下來,說道:“我也不清楚。因為單從外貌考慮是不行的,誰知道他裏子是個什麼樣?如果從日常行為看,觀察個兩三年或許還不夠,況且我有喜歡的人了啊。”
“哦?所以許希淵你就夠了解嗎?說得天上有,地下無似的。”孟裏是笑著說的,並非刻意否定齊妍和,隻希望她理清心裏的想法。人她不全然了解,但以齊妍和過去的描述看,那是個不安分的。
以前她也喜歡過,最初的喜歡十分短暫,喜歡了半年的時間,三天就想分手,足足挨了半個月才脫身。自此以後,她總是暗地裏注意,本著自然變化的規律,一時興頭過了,過時的玩具忘了,轉而注意新的玩具。
三年時光過濾了那些不好的記憶,也許還存在,隻是本能的不願意找出來。是出土的古時代遺跡,一看覺得精妙,而工程耗費的民脂民膏少有談及,再不過是收尾時閑閑帶出的一句話。
齊妍和心目中的許希淵是聰明的,幽默的,擁有犧牲自我的精神,偶爾幼稚和固執。然而,過度地去相信一個人,尤其……究竟不是什麼好事。
良久,齊妍和才篤定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喜歡他。”
“那許希淵呢?”孟裏笑出聲來。
齊妍和扶額,不敢去看她,半認真道:“我應該喜歡他。”特殊環境下產生的感情被賦予特殊的意義,遠比不上故劍情深,卻有些相似的地方,似乎又不是。
“像完成一份義務似的。”孟裏推遠了碗,裏抓抓散發,順勢杵著後腦勺,瞅著門外,明晃晃的一片。
空調給灰塵嗆住,咳嗽了一聲,周邊陡然安靜下來,誰都不想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