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問,想去哪裏走走?

我揚起腦袋看著一片黑鴉鴉的夜幕,沉思片刻,說我想去看日出。

鍾離說,好。

他曾說過,他待在璃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我想遊覽璃月,他有不少好去處可以帶我一起去。

那時候,我才剛在璃月落腳,每日都忙得腳不沾地,雖知璃月美景不少,可卻沒什麼時間細細觀賞。

如今一切都平定了,有大把大把時間可以揮霍,整個人卻憊懶下來,提不起什麼精神,就連如今鍾離問我想去哪裏,我都想了許久。

“看看日出吧。”我如是說。

鍾離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

我原以為,鍾離會帶我去天衡山,畢竟那裏離璃月港最近,不僅可以看日出,還能順便看看璃月港的夜景。

但,鍾離直帶著我往西走,出了天衡山,最後在一片刀劈斧刻的石林裏停下腳步。

到了,鍾離說。

這就到了?我看著茫茫的樹影與山岩,頗有幾分不解,這裏連天空都被拆解為成片成片並不連續的錦緞,要怎麼看日出?

然後,鍾離抱起我,幾個跳躍間,重新教我怎麼做人。

——我被嚇得魂不附體,抱著鍾離哆哆嗦嗦吐不出半個字來。

“秀秀,別怕,抬頭。”

我一瞥,愣住了。

是我從來不曾料想的景色,山嵐飄渺,星空浩瀚,腳下,即是林立的石林與璃月的土地。

似乎,隻要站得夠高,連天地似乎都能渺小起來。

鍾離告訴我,這是慶雲頂,多年前一位仙人留下的石亭,是璃月最高的地方。

“慶雲頂啊……”我喃喃。

夜風輕拂過我的衣擺,耳畔傳來幽幽鯨鳴,仿佛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安靜得仿佛天地此刻,世上隻有我與鍾離兩個人。

“秀秀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我怔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知道。”

“今天凝光也問我,有什麼打算,還讓我留在璃月港。”我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但其實……我也不知道。”

“我想留在璃月,是因為我在璃月與你們有交集。我想離開璃月,是因為我在璃月不是我的家,可除了璃月,我好像也無處可去。空的旅行是為了尋找親人,可我連開啟旅行的意義都找不到。”

“我也不知道我該去哪裏,我也不知道我該留在哪裏。”

“鍾離。”我粲然笑道:“都說你是璃月港最博學多才的人,那這位價格昂貴的客卿先生,不知道能否幫我解解惑,天地之大,真的有每個人的容身之地嗎?”

鍾離是一以貫之的從容與沉靜,很少有事能令他動容,他恍若一位循循善誘的智者,有著與容顏不相符的閱曆,總能將所有麻煩細細拆分,再一一展示在我的眼前。

這樣的人,是不會直接將答案宣之於口的。

鍾離沉思著,臉上浮現出我熟悉的表情,那是仿佛要與我講上一段故事的表情,可又像這段故事太長,不知道從何開口一般。

“從前的璃月,還不是現在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