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鏈收進西褲口袋,抬頭看見一個穿淺灰休閑服的年輕男人急匆匆向他走來,是曹棟。
曹棟走來他跟前,連聲賠笑致歉,因為臨時趕過來,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喘。
蔚燃跟曹棟關係還算可以,這些年一直保持著利益輸送,他不至於為一個無足輕重的電梯事故就向曹棟發難,曹棟態度誠懇,他便也有禮有度。兩人簡單幾句寒暄,蔚燃便開門見山:“電梯出事後的監控視頻,能不能給我個麵子刪了?”
話雖是問句結尾,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強勢。
曹棟沒傻到聽不出的地步,相反,他為人精明,是個連蔚燃也無法小覷的生意人。聽了蔚燃的話,他問也不問:“當然,我現在就給保安室打電話。”
接到酒店經理電話時,他聽說和這位一起被困電梯的,還有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原以為蔚燃找他是因為電梯故障,沒成想竟隻為刪個監控視頻。
恐怕是監控拍到了什麼限製級畫麵。
封閉的空間,黑暗,被困,孤男寡女,幹柴烈火曹棟不由拿眼去瞥蔚燃,蔚燃是典型的風流長相,眉上挑,眼狹長,眉骨比一般亞洲人突出,有種深邃的淩厲感,是一種充滿男性氣息的英挺俊逸。任是同類見了也很難第一時間挪開眼。
他的注視很快引起蔚燃的注意,隻見蔚燃看不出是喜是惡地挑高一邊眉毛,眉宇間瞬顯一抹風致之姿:“怎麼?你也看上我了?”
曹棟陡然回魂,趕忙收回視線,心裏嘀咕著“還有誰看上你了?”,表麵上卻隻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我現在就給保安室打電話。”
他拿起手機撥通,因剛才的一幕,此刻頭頂像是懸了一把刀,他知道蔚燃的作風,睚眥必報手段陰狠,是他絕對不想招惹的類型。
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能惡心了人渣。曹棟希望自己剛才的癡漢目光沒有惡心到蔚燃,打完電話,他立馬對蔚燃說:“故障電梯的監控還沒人看,我現在帶你去保安室,視頻你親自刪。”
您跟您小女友的限製級視頻,我和我酒店的人,保證絕對必須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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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聲聲拿出手機,發現有好幾個來自家人的未接來電,當時被困在電梯裏沒信號,她一個都沒接到。
怕家人擔心,她趕緊回撥過去,簡單解釋完電梯事故,又去酒店前台取回生日蛋糕,接著連忙回到31層的包廂。
爺爺的生日就這麼過去,蔣聲聲唱著歡樂的生日歌,心裏卻說不出的苦澀。
蔣聲聲其實已經比大多數人都要樂觀,但晚上洗完澡,看著空無一物的左手手腕,她腦子裏還是冒出一個消極詞彙——禍不單行。
她昨天剛買的小桃花手鏈不見了。
躺在床上,蔣聲聲仔細回想,接著就沒來由地遷怒起蔚燃。
好像每次跟這個人見麵都沒好事發生。
第一回在拳擊館,她險些被劉正欺負。第二回在mrdream酒吧,她被藍毛客人捉腳踝。這一回在電梯,更是不堪得令人想要失憶。
雖然罪魁禍首都不是蔚燃,但他就像她的掃把星。
總是給她招來厄運。
蔣聲聲心裏響起小小的聲音:不要靠近蔚燃,會變得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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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燃本來有場生意要談,不然也不會專程跑來s市。電梯插曲後,他約的人臨時有事,雙方隻好更改見麵日期,這使得蔚燃不得不在s市多滯留幾天。
晚上,他的特助孫翩來他房間彙報工作,他聽完後問孫翩認不認識一個叫蔣聲聲的姑娘。
做事井井有條的年輕特助微微一愣,而後想起什麼,不敢隨意糊弄蔚燃,也知道蔚燃必定猜到什麼,索性實話實說:“蔣小姐幾天前給我打過一通電話,問我要您的聯係方式。”
蔚燃沒接著問,隨手打發他走:“行了,早點回去休息。”
孫翩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銀邊眼鏡:“蔚總晚安。”
蔚燃走到窗邊點上一支煙,從西褲口袋裏摸出那根小桃花手鏈,長指挑著秀氣的細鏈,眼睛微微眯起。
第一回見,他給了她兩百塊打車錢,轉眼就把她忘得一幹二淨。
第二回見,他突來興致,跟著她地鐵公交轉到酒吧,也不嫌麻煩。聽過她婉轉空靈的歌聲,那小甜嗓令他印象加深幾分,可依舊沒能勾起他多強烈的欲望。
這一回卻不行,電梯裏她的無助嬌弱太過新鮮有趣,淚花盈睫的乖甜樣不時在他腦海招搖浮晃,蕩悠悠的,攪得他心癢難耐。
得讓這小甜奶給他止止癢才行。
一煙燃盡,蔚燃把那條小桃花手鏈隨手丟在水晶茶幾上,拿出手機對著拍了張照。他記得蔣聲聲加過他微信,翻到蔣聲聲聊天框,把手鏈照片發過去,接著他就看到照片左邊出現一個紅色的實心圓,中間一個白色感歎號,下方還有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