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鬆懷裏揣著秦禦使的一兜封信,絲毫不敢懈怠,一路風雨兼程,跑死了一匹馬,終於在八日後趕回了趙國都城。
他家老爺供奉不多,府上沒多少家丁,他自是不可能指望回府去找人幫忙送信。隻能忍了一路的疲憊,按著老爺給的信,一封封往權貴們府上遞。
他家老爺職位雖不高,可也是日日能見著王上的監察禦史,人緣雖不怎麼樣,但認識的人卻也不算少。他要遞信的人家職位都比他們家老爺職位高,可一報上老爺的名字,不認識的倒是沒幾個。雖不免有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但一聽說他是從韃靼趕回的,帶來了府上少爺的消息後,這些人都基本乖乖幫忙遞了信。
一日下來,陳鬆把趙國都城跑了個遍,就連晚上都送了幾家,終於算是把老爺交待的任務完成了。他伸了個懶腰,決定回去好好睡上他幾天幾夜。
陳鬆休息了,可城裏的很多權貴們卻休息不了,家家戶戶的堂上、書房都點著燈,秉燭議事!
周老將軍周陪臣府上也一樣。
周陪臣也算是趙國的開國元勳了,一輩子也算是順風順水。年輕時跟著先王打了兩次勝仗,趙國建國後,一安定下來他就娶到了美嬌娘——李氏。生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女兒周琳,長得也算清秀,主要是腦子隨他,比較聰明,至少大是大非麵前絕不犯迷糊。二女兒周瑤比她娘還要漂亮,隻一眼就把現在趙王迷得找不著北,兩個女兒也因此嫁入王室。大女兒周琳為趙王生了兩個兒子,順理成章做了趙國的王後。又因為有二女兒看著,大女兒的兩個兒子成了趙王僅有的兩個兒子。
可以說,趙國劉家的天下,有一半就是他周家的。所以在趙國,他和趙王一樣,不,他比趙王更希望趙國好啊!
故而,周世一戰敗的消息一傳回趙國,他一夜便白了頭!
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可這一敗也敗得太慘了。他一方麵傷心,一方麵卻也慶幸,周世一並不是他推薦的,甚至在趙王要封周世一為北伐大將軍時,他還謙虛地替他推辭了一番。因為這,周世一出征前還發誓,“一定要打個勝仗回來,讓父親刮目相看!”
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女有出息呢,他也不能免俗,自然也是希望兒子能一戰成名的。隻是,收到他一封封報喜的家書時,他卻感覺到了危險。他也一封封的家書寄往北邊,可奈何他越是勸他要小心,他卻越是激進,以致慘敗!
到了這一步,周陪臣其實已經沒指望他兒子能活著回來了,其實周世一回來也不見得好。他要是戰死了,周陪臣想,他還能想辦法再培養培養孫子。
之前要韃靼要趙國送嘉南公主去和親時,周陪臣就料想趙王和瑤兒不會同意。不同意他也能理解,誰讓他自己沒把兒子教好,戰敗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全軍覆沒!可沒想到,長女竟然想出讓阿餘那丫頭替嫁的法子來。這樣也好,世一回來,也算是揀了條命,別的不說,回來再生幾個兒子也能給周家多續幾個後。
可看到秦默的信,周陪臣氣得……要不是李氏在一旁將他扶住,隻怕就一頭栽到地上了。他沒想到瑤兒竟然這麼大膽,這麼……蠢笨!她竟然背著她長姐,讓阿餘帶了個假的水月簪過去。韃靼有了把柄,這也算是她自己親手把嘉南推向了韃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