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麵如何,山穀裏除了那一畦藥田,永遠都是暗,永遠也隻有暗。
男子早上從曲海的床上睡來,便匆匆去了藥房。那裏擺放了有形形色色各種毒藥,男子熟練地走到第四個藥架前,打開一個鬆木盒,從中取出幾根毒草。
剛蓋上盒子,藥房的門就被推開了,男子朝石門望去,進來的竟然是中年道士。男子立刻收了目光中的鋒芒,低頭叫了聲“師傅!”
也不知道這道士今天怎麼會親自過來藥房,不過,男子也不慌,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道士拖著拂塵慢慢地踱步過來,“今天給寶貝吃什麼了?”
男子馬上將自己手上的毒草伸了出來,恭敬地答道“今天靈蛇該吃斷腸草了,師傅。”
道士的嘴角抽了抽,“斷腸草?哼!要不是那個臭女人,寶貝過兩天就該能吃上正陽草的花了,哪裏還用吃斷腸草這種大路貨?”
男子想了想,諂媚道“師傅,你說那女子既然壓在正陽草的花上,會不會身上也染了些毒,如此一來,寶貝吞了她,會不會也有些作用呢?”
道士聽他這麼一說,斜眼打量起他來,“你小子平時師傅教你的全忘了?那正陽草的花的毒要是能留那麼長時間為師還用如此傷心?”說完還不忘拿手裏的拂塵在他頭頂敲了幾下,“長長記性!走吧,我也去看看寶貝。”
道士帶頭走了出來,往那靈蛇所在的水潭走去,“曲海”也跟在了後麵。
到了潭邊,不等道士吩咐,男子便將手裏的斷腸草遞了過去。道士卻並不去接斷腸草,而是從袖子裏拿出個口哨來,輕輕吹了一聲便耐心地望著水麵。
可過了半晌水麵都沒有動靜,道士的笑慢慢在臉上僵住“怎麼回事?”他慌起來,轉身從男子手裏揪過一把斷腸草往水中投去,還是沒有動靜。
男子心裏卻清楚,被他用石子彈了一下,那蛇隻怕這會兒還在下麵睡著呢,哪裏會理會笛音和斷腸草?不過知道也裝作與己無關的樣子,道士卻不願放過他,“你們昨天給寶貝喂屍體的時候,寶貝有沒有什麼異樣?”昨天正陽草的花才出了問題,今天寶貝可不能有事啊!
男子略一回想,“沒有啊,師傅,昨天屍體投進去靈蛇很快就過來了,不信你去問師弟師妹。”見師傅一副沉思的樣子,又道“師傅,你說那靈蛇會不會是吃得太撐了,這會兒不想吃了啊?”
不會吧,兩具屍體而已,寶貝應該不會撐著吧?道士心裏盤算。
男子也在盤算,自己昨天力道也不算大啊,那蛇竟然這會兒了還沒醒。
看著徒弟一副呆木的樣子,道士氣不打一處出,“你去下水看看。”
“啊?師傅!”男子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抱著道士的大腿哭道,“師傅,那女子把正陽草的花都壓沒了,真的不關徒兒的事兒啊!師傅,您別不要徒兒啊!”
上不了台麵的東西!道士心裏暗罵了一句,嘴上卻道,“怎麼會不要你呢?你就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隻遠遠看一眼,寶貝沒事的話,你就趕緊上來就是了!”
男子卻邊聽邊搖頭。說得輕鬆,你怎麼不下去呢?若真是曲海,隻怕這會兒就恨不能暈過去了。可男子卻不會,不僅不會,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除了要取正陽草的花,當然也不能忘了這道士的寶貝。他要取些兒這靈蛇的膽汁回去!哪怕不是道士吩咐,他也少不得要下去看看那蛇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是去歸去,戲還是要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