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音寺千秋溫和點頭:“可以的啊。”
女孩雀躍的送來了零食。
怎麼說呢。
海音寺千秋現在雖然前所未有的怕死,但她同樣十分慶幸著存活。
因為還算遊刃有餘的緣故,她是以一種很平和的心態,過著新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對新生的她來說,吃東西,應該是人生享受的重要組成部分。
尤其是吃冰淇淋。
在前台少女的眼裏,客人吃冰淇淋的速度並不快,看起來卻很美味的樣子,她幹脆沒走,正大光明的在旁邊看她。
“我要把杯子拿走呀,那本來是我套餐,要和其他餐具一起收的。”
她如此這般的振振有詞道。
海音寺千秋其實沒有揭穿的意思,她隻是覺得有點可惜。
毛巾300円,冰淇淋一球500円,要是係統已經成功激活,就算兌換率隻有一半,這妹妹也算給她續了命了。
話說小姑娘就算有內部折扣,買這些東西總歸也花錢了,等下離開的時候,多對她笑一次好了——
不過也托她的福,折騰到現在,她那30分鍾的鬧鍾基本是白定了。
海音寺千秋麵無表情的刷新了網頁。
【如何才能快速認識有錢人,讓對方為你大把花錢?】
這種露骨的問題下麵,想也不可能有歲月靜好的回複。
其中相對好一點的,是帶著表情圖案的善意嘲笑,中間夾雜著一些雞湯文學,概括一下八個字:
【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剩下八成都是罵人的。
海音寺千秋在一堆【廢物】,【垃圾】,【心術不正】的唾棄中來來回回的找,最終在夾縫中找到了一個戲多的人,分享了一些在會所休息區等位的小技巧。
不明覺厲,大概率是幹貨。
順著這個人的id,她找到了幾個更小眾的關聯網站,並且逮到了一個四處發援/交廣告的小號。
她順著中介id常去的貼子,記住了一些出現概率高的論壇和聊天室。
這些地方別的不多,想走歪路的男男女女一把堆。
海音寺千秋看了幾個熱帖,就認識了一堆高端俱樂部和會所的名稱。
然後再以此為關鍵字進行站內搜索。
以熱度從高到低進行排序,隻要耐心多看幾個不同角度的帖子,就足夠她腦補出這些場地的畫風了。
說著雖然簡單,但雜亂信息也是真多。
——她看了差不多七頁男公關的愛恨撕逼貼,才成功搞清楚了他們家俱樂部的一般消費水平。
海音寺千秋最後是卡著時間點關機的。
妹妹送的小麵包被她塞進了兜裏。
煩歸煩,女孩終究幫了她不少,海音寺千秋尋思著無成本的感謝也不礙什麼事,又退回桌前,撕開便簽拿起了筆。
出時來,熟悉的妹妹在熟悉的櫃台後值班,她眯著眼睛對女孩笑了一下,說:“謝謝你啦。”
妹妹有些失落的點頭,衝她的背影搖了半天手,才進去收拾東西。
用過的電腦已經關閉了,桌麵也很幹淨。
女孩在鼠標旁邊的雜物筐裏,看到了一隻折紙的小青蛙。
青蛙疊的很好看,背上用紅色的記號筆,寫著【ありがとうナナちゃん(謝謝哦,娜娜醬)】。
女孩後知後覺的低頭看了下自己別在胸前的名牌,眼睛亮晶晶的跑回了櫃台。
海音寺千秋走的不快,她不太認識路,勉強記住的地圖,也需要以主幹道為參考。
結果還沒晃出這條小巷,背後突然傳來急切的呼喚聲。
她挺意外的“哎?”了一聲,回頭,就看到了急匆匆跑過來的前台小妹。
女孩幾乎是莽撞的往她手裏塞了一瓶礦泉水,塞完一掏兜,又給了她一個口罩。
“這是?”
“是我找保潔阿姨要的新口罩!”
女孩稍顯急切的解釋道,“我注意你有把領子立起來,大概是想遮一下臉,嗯……”
之後她不太知道該怎麼說,臉更紅了:“總之,這個給你用,我是說,用的上就用,用不上扔掉就好了,反正是消耗品嘛,那個……”
“我會留著的。”
在女孩慫到要鑽地縫時,海音寺保持著微笑,打斷了她的自卑:“口罩很有用,幫了大忙了。”
“咦,是嗎?”
女孩愣了一下後突然笑開,拖著長音說:“太好了!”
“到城市裏我就一直很不習慣,好像跟陌生人搭訕很奇怪一樣,表現的太熱情都會被吐槽,大家對可愛的理解跟老家一點都不一樣。”
“顧客也是,要麼根本不看我,多提示兩句甚至會覺得煩……”
她大概憋了很久,說到後麵著急了,甚至會帶出一些含糊的口音。
是相當可愛,並且自帶人間煙火氣的抱怨。
可惜海音寺千秋也覺得煩。
她的時間稱不上緊湊,但也絕對不充裕。
在無法轉換成餘額的情況下,娜娜贈送的物品價值有限,一下子被耽誤掉五分鍾,她已經有點想打人了。
其實也不用打人吧。
海音寺千秋微笑的注視者女孩的發頂:隻要擺出她說害怕的冷漠臉,說一句“你打擾到我了”,大概就可以ko了吧?
可惡,好想付諸行動啊!
直到7分54秒,女孩終於回神了。
“……啊,一沒注意,我居然得意忘形的抱怨了這麼多,你還有事吧?我先回去值班了,下次有機會再來光顧吧,我會給你打折的!”
聽到關鍵詞,海音寺的笑容終於真實了一點。
“再見。”
她耐心的對著女孩搖了搖手,轉身後笑容立刻消失。
海音寺千秋沒有立刻戴口罩,她看上的俱樂部還挺遠,還需要蹭一波順風車。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海音寺千秋蹭著一輛送郵件的輕卡車,花費一小時五十三分鍾(其中一半是堵車時間),成功到達了目標街區。
這家俱樂部雖然在市區,但周圍街道綠化好的像景區,海音寺千秋還有個備選的酒吧,就在隔壁的商業街上。
現在就剩等了。
她也沒在正門傻站,一邊慢悠悠的走著,一邊觀察來往車輛,大概確定了地下車庫出入口的位置。
[係統君啊~]
她在腦內慢吞吞的吆喝了一聲:[可攻略目標的頭頂,應該是有標記的對吧?]
係統雖無回答,她麵前的光屏上,卻出現了示意圖。
一個渾身漆黑的小人,頭頂一個白色的小箭頭。
海音寺千秋於是問:[這個箭頭能不能大一點?]
——係統雖然能在一定範圍內探測到攻略目標,但不會主動提示,那個示意圖跟雷達顯像一樣,能看個大致距離,具體的人,需要她靠肉眼去找。
海音寺千秋從市中心一路過來,強烈懷疑是因為標記太小,才把土豪都淹沒在了人海裏。
係統:[ok]
光屏上的示意圖唰的一變,小人頭上的箭頭變的比人還大。
白色代表[可攻略對象],因為還微微發著光,在黑夜之中十分的顯眼。
海音寺千秋覺得這個行,能用。
另外:[攻略成功時也給個提示唄?]
係統再次:[ok]
白金色的箭頭唰的閃成了亮橘色。
海音寺千秋的這個攻略係統,因為底層邏輯是錢,所以沒有看起來那麼粉紅純愛,攻略值漲起來的要求也並不苛刻。
悸動,驚豔,愛欲,甚至純粹的色心,隻要情緒波動高於某個閾值,那就是可以的——
這期間,對方為她花多錢,係統的【餘額】就算多少円。
而與之相應,這樣的“攻略”並不會鎖好感度,一般也就是正常人情緒波動的那個狀態,時間長點,過去也就過去了。
海音寺千秋覺得這樣好,簡單。
——要是今晚能一舉逮到個有錢的sp,那就是加倍的簡單!
腦子裏哈拉這半天,她已經走到了目標地點,身後不遠處有一叢灌木。
這個距離,俱樂部的地下停車場都在係統的探測範圍內。
果然,沒過多久,海音寺千秋就在雷達上看到了一個白金色的小箭頭。
大馬路上光溜溜,她不信就這樣還逮不住土豪的車!
結果十分鍾後,路上駛來了三輛車。
一個碩大的白金色箭頭,自上而下的指在中間那輛車頂上。
海音寺千秋麵無表情的翻了個白眼,放棄了。
首尾相連的車隊,去碰瓷中間那輛必然坐有重要人物的車,顯然過於刻意,可碰瓷前麵後麵的,大概率也就下來個保鏢助理,還是見不到目標。
一連這樣錯過了兩波人,再呆在這裏就有些顯眼了。
海音寺千秋戴好口罩,一步一晃的繼續往前走。
她穿的單薄,臉也被風吹的發紅,加上手上提著的紙袋(從郵件車上蹭的,裝著麵包,水,零錢和一些濕巾紙),乍一看,很像一個生病之後出門買藥,有些迷糊所以亂走的路人。
路人其實真的有點頭暈,所以沒走兩步,又找了個路邊長椅坐下了。
海音寺千秋也不知道這附近有多少攝像頭,隻能盡量表現的不可疑,坐下後仰靠椅背,一隻手遮住了眼睛。
然後腦內看光屏。
五分鍾後,雷達上又有目標出現了。
這次是一輛車!
海音寺千秋外掛在手,卡著時間從座椅上站起,搖搖晃晃踏上了馬路。
這一晃,差不多晃了三分鍾,走到中間,突然開始劇烈咳嗽。
說時遲那時快,駛來的汽車正要轉向,司機聽到聲響,果斷先一步踩了刹車。
慣性驅使,馬路上頓時傳來了刺耳的摩擦聲。
雖然沒有撞到人,依舊可以看到車前有一道彎腰的人影,因巨大的聲響慌亂倒地。
坐在副駕駛上的秘書第一時間下了車。
“您沒事吧?”
他小跑著上前彎腰,禮貌的低聲詢問道。
“沒事吧……”
海音寺千秋被車大燈照的眼暈,雖說是故意碰瓷,依舊緩了半天才回神。
所以看著就特真實。
她坐直後大方的甩了甩手,用帶點黏糊的鼻音辯解道:“是我自己有點感冒了頭暈的,你們刹車很及時,沒有撞到我。”
秘書肉眼可見的鬆了一口氣。
海音寺千秋拒絕了對方送她去醫院檢查的請求,像是不適應這樣的殷勤一樣,拍了拍土就要走。
她將從車的左側離開。
後座沒開車窗,玻璃也是單麵的——
這些都在她預料之中
——而以車頂那碩大的箭頭位置來看,玻璃後的這一側,坐的就是目標。
作為一場“車禍”的受害人和肇事者,哪怕隻是因為好奇,目標大概率正從車裏關注著她。
海音寺千秋剛才故意向右邊摔倒,肩頸蹭地起來時,成功搞出了一點小擦傷。
此時月上中天,寂靜整潔的街道上路燈櫛比,燈下光暈柔和,在陰影的間隙裏,映出一片又一片的暖黃色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