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很確定自己對肖璟言的感情不是家人那麼簡單，但又羞於表白，狠狠壓在心頭。每每遇上肖璟言含笑的眼睛，心裏像架了秋千，蕩來蕩去，忐忑不安。
怕被看穿，又怕被看不穿。
肖璟言輕聲哼著一段旋律。有點像是肖芷姍常聽的那種布魯斯，但一點都不憂傷，反而清新舒適。
楚惟清晰地知道這隻是夢，卻又貪戀著能與肖璟言在一起更久一些，小心翼翼蜷著雙腿抱緊膝頭。
“小惟，”突然，夢裏的肖璟言停下了哼唱，開口叫楚惟，語調輕輕柔柔，“小惟……”
楚惟輕聲“嗯”著，生怕從夢中醒來。
肖璟言又喊他：“小惟……小惟……”
楚惟定定地看向他：“說呀。”
肖璟言突然伸出手來，將手掌攤開放在楚惟麵前。
肖璟言手指修長，五指自然分開微微內扣，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
楚惟不知從哪裏來的膽量，說服自己這隻是個夢，竟然毫不猶豫地也將手伸了過去。
兩人掌心緊緊貼合在一起，曾經楚惟也總用“比比看”的方式偷偷握肖璟言的手。沒想到對方會主動送一個機會給他。
可這畢竟是夢，肖璟言的手掌與想象中不同，冰涼刺骨，一點都不像他該有的溫度。
楚惟再順著肖璟言的手臂往上看，原本被篝火映亮的小臂全然變了顏色。
白到極致泛著青，像冰像雪，像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楚惟再看肖璟言的臉，隻見他已是重逢後的模樣，帶著成熟男人特有的壓迫感，眉眼間蘊藏怒意，眼神冷漠，嘴角毫無溫度，雖然依舊非常好看，卻一切都冷冰冰的。
楚惟胸口不適，憋悶著亂了節奏。這種感覺從肖璟言離開後就一直伴隨著他。他曾想如果有一天能將肖璟言徹底戒掉，這個毛病才有自愈的可能。
猛地從夢中驚醒，楚惟急急喘著粗氣。陌生的房間被窗外投進來的青綠色景觀燈照亮，依稀可以聽到遠處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嘩……”
“嘩……”
竟昏睡了一夜。
“呼……”楚惟翻起身來，頭腦眩暈地走向窗口。
淩晨五點，天邊亮起一叢青白，天壓得很低，白天那幅好看的油彩畫變成了水墨，潑得淩亂。
楚惟沒有繼續睡，泡了個澡，換上趙姨為他準備好的套裝，一個人坐在樓下餐廳的實木長桌邊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阿金晨跑回來看到整裝待發的楚惟，露出驚訝表情：“還準備等會兒叫你起床呢。”
楚惟指了指餐桌另一邊的早點：“剛訂的，還很新鮮。”
兩份餐原封不動地擺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楚惟一口沒動，阿金勸他：“多少吃一點，距離簽約還有好幾個小時。”
楚惟看了看餐盤裏擺放精致的小點心，伸手要了一塊。加了很多黃油烘烤的小餅幹，酥酥脆脆，入口即化。
已經到了最後時刻，楚惟心態反而鎮定。甚至還有興致刷起了專業論壇。
這個論壇是楚惟入研究所第二年，跟著師兄一起做的。
關於天體物理的同好論壇，非常小眾，活躍賬號不超過一千，大多數是跟隨論壇一起成長的年輕學者或愛好者。
楚惟雖然早已脫離了專業，卻還會時不時上來逛逛。
平時習慣了安靜沉默的他，在這裏完全是另一個狀態。他會就某個問題，嚴謹細致地與他人掰扯幾十個回合，直到對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再反過來叫他一聲“大|佬”。
他未料到，今日剛登錄，消息欄裏就彈出一條在線提示：【您的好友“空白”已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