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些人見過鳳凰兒,便可以看到那鳳凰兒正從茶樓門口的街道經過。
澹台翎一手抱著身穿藕粉色夾襖小女兒,一手拎著杏花齋的糕點,正大步走在街上,身後隻跟著普通家丁打扮的三個侍衛。
他沒喬裝打扮一番,隻穿著鴉青色長袍,像個書卷氣的儒生。每次班師回朝時大將軍總是高頭大馬盔甲在身,百姓夾道歡迎,即使擲果盈車,即使有膽大的女子朝他懷裏丟手帕,也無人敢對視,更談不上認清他冰冷鐵甲下的臉。
這次出府是來東市買點心的,將軍夫人秦雨嫿是臨安人,喜歡江南口味的糕點。杏花樓請的大師傅就來自富庶的魚米之鄉。
鳳凰兒澹台瑜忽覺背後有人在望著她,轉過身子趴在父親肩頭向後看。
一個小男孩一直跟著他們一行人,見她與自己對視,一雙眸子盛滿笑意,燦若星辰。
直到他們一行人停在了正南大街將軍府門口,小男孩也停下了腳步。
“爹爹你看。”澹台瑜用手指碰碰父親的肩膀。
澹台翎這才注意到跟著他們的小男孩,轉頭問侍衛,“哪來的孩子?”
侍衛追風稽首,道,“回將軍,這小孩子自我們從杏花樓出來就一路跟著,我等見他年齡尚小又無惡意,便沒有稟告將軍。”
澹台翎上前,蹲下來,道,“你叫什麼,是哪家的孩子?”
小男孩搖頭不語,隻望著澹台瑜叫了一聲姐姐。
澹台瑜兩隻眼睛笑得彎彎的。
澹台翎聞言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頂,見這小男孩穿著打扮不俗,錦衣幹幹淨淨,未染纖塵,以為是哪個富家少爺走丟了,便轉頭吩咐侍衛前去京兆尹府備案,以便找到小男孩的家人。
說罷,將糕點交給侍衛,一手抱著澹台瑜,一手牽著小男孩進了府。
大廳中等待已久的夫人秦雨嫿聽到侍女的通傳,捏著帕子疾步走到庭院。
每次澹台翎帶著女兒出門,她都不放心,擔心男子粗心大意丟掉了她的寶貝掌珠,每每望穿秋水,仔細著門口的動靜。
這次,她望向歸人,不由得一驚,丟是沒丟,還多了一個回來。
“子固,這是誰?”接過澹台瑜,抱在懷裏,打量著眼前的小男孩。
“路上撿的,想必是誰家走丟的小公子,我已遣了追風去京兆尹府衙門了。”澹台翎望著妻子,“這小孩也有趣得很,見到念念就叫姐姐。”
澹台瑜小字念念,可見將軍與夫人感情深厚。
秦雨嫿心細,仔細端詳著小男孩,“子固,看這眉眼還和我們念念有幾分相似呢。”
澹台翎低下頭,看了看,恍然道,“哈哈哈哈,如果不是我們家三代都是獨苗,沒什麼旁係,看這小孩模樣,還以為是遠親。”
一個月後。京兆尹府衙門近期並沒有尋人的案子,將軍差人在京都問了多處人家也未果。
一天,澹台瑜和撿來的小男孩正在花園裏蕩秋千,旁邊跟著幾個侍衛婢女。兩個小孩的歡聲笑語伴隨著秋千蕩來蕩去,給這深秋寂寥添了鮮活。
澹台翎和秦雨嫿在不遠處的水榭看著他倆,石桌上擺著精致的馬蹄糕和香茗。
秦雨嫿烹著茶,遞給眼前人,“這兩個孩子倒是能玩到一塊去,要是找不到家人,我們留下他吧。”經過一個月的相處,或是母性使然,秦雨嫿對這小男孩倒是生出了不舍。
澹台翎也歡喜得緊,便應允了,“和念念還能是個伴兒。”
小男孩說不出來自哪裏,也說不出叫什麼名字,夫妻倆給他起了新名字——澹台瑾,入了族譜。對外宣稱是過繼的澹台遠親子嗣。
外人哪知王公貴族高牆大院裏的秘辛,那高牆一隔,密不透風。他們更關心鳳凰兒的話本有沒有新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