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瑜聞言眉頭微蹙,日前夢裏曾出現過阿瑾深陷泥潭……那股莫名的揪心感又席卷而來。她草草洗漱一番就來到主帳中了解詳情。
隻見主帳中氣氛壓抑,幾位將領都麵露難色。澹台瑜連忙詢問前線是何情形,怎的過了一晚上形勢就逆轉?
何子琮上前一步,心下一橫,便答道,“前方來報,昨晚子時左右,元帥接到線報,烏朵山一帶敵軍正集結殘部準備北行與主力彙合,合力反攻括葉城。元帥傳令在兩股勢力會軍之前打散退守烏朵山的敵軍,率軍深入烏朵山腹地之後遭遇伏擊,元帥與殿下所在的分隊不見了蹤影……”說到不見蹤影時,何子琮聲音微顫,他擔憂如此說出來會讓澹台瑜接受不了。
澹台瑜踉蹌後退幾步,重複他的話,“不見了蹤影?”
“是,不見了蹤影。”
澹台瑜薄唇緊抿,一時無言。她堅信澹台瑾和墨清涯不是貪功冒進之人,怎會不懂窮寇莫追的道理,一定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她這麼想著,便把想法說了出來,並目光炯炯地對上其他將領們的眼神,“倒不是我護短,其中詳情必定有出入,待到元帥歸來,對此事再做定奪。”
“特使大人,”何子琮不忘寬慰澹台瑜,“前方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澹台瑜點點頭,不過現在不是心焦的時候,她還要顧大局。昨日的捷報已經傳往京都,若是後腳再傳敗北的消息,眼下情況不明,勢必會引起朝廷諸人對澹台瑾以及墨清涯的詆毀,說他們貪功冒進,更有甚者會牽連到西北軍。
就在這時,一旁有人開口道,“不知是否要將戰況上達天聽?”
澹台瑜認得說話的人是指揮同知韓冶競,她睨了那人一眼,“戰況不明,怎可將此模棱兩可之事呈報給陛下?”轉頭又狀若詢問的語氣,“詹副將以為如何?”
詹冰:“特使所言極是。”
其他人見狀紛紛稱是。
“我既為特使,代天巡狩,所到之處如陛下親臨,西北近日戰況便由我日後傳達聖聽,諸君以為如何?”澹台瑜恭敬地說。
眾人跪倒在地,連韓冶競也沒再吭聲。即使有人心有不甘,在絕對權力麵前,隻得低頭。
“傳我命令,私傳戰況者,軍法處置。”
議事結束後,何子琮及陳伯順等人已帶領一萬兵馬馳援前線。
澹台瑜囑咐逐雲率領暗衛注意軍營眾人與外界的交流,勢必不可放出一點風聲。
交代完這些事,澹台瑜閑了下來,適才的不安感再次襲來,她掛念著前方澹台瑾的安危。可眼下除了等待前線傳回的消息,其他事情她無能為力。她一遍遍對照著沙盤勘察地形,企圖推演出能使大軍被困的地方。
“小姐,你喝口茶用膳吧,不吃不喝一整天,身體怎麼受得了?”袖月在一旁規勸她,泫然欲泣。
澹台瑜抬抬手,目光仍然沒有離開沙盤,“先放下吧,我這會兒不餓……”嗓音有些喑啞。
袖月上前來一把拉著澹台瑜坐下來,“小姐,你別這樣,看得人心疼……”說罷便端起一碗粥要給她喂,“少爺人沒尋著,你別自己先倒了下去。”袖月吸了吸鼻子,她哪裏見過自家小姐這種樣子,失魂落魄的,跟丟了魂沒差了,“老爺夫人若是知道你這樣子作踐自己……”
澹台瑜吃了兩口粥,潤了潤嗓子,頓時有了一些氣力,“袖月,為什麼我平時要疏於兵法,阿瑾受困,等著我們去救他,到現在我連其中關竅都看不明白。袖月,我……”澹台瑜說著竟有了哭腔,她此刻無比責備自己以往的疏懶性子。
袖月心疼地將她攬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自家小姐也隻有十三歲,尋常女子這個年紀還在父母跟前撒嬌討巧,她卻來到了苦寒的戰場,還要一力承擔本不該她承擔的責任,其中滋味,怕是冷暖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