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這座院落時,四周靜悄悄的,澹台瑜方才救人心切,沒注意到異樣。這會兒才品出不對味兒來。
雖說親衛已將看守墨清涯的人解決掉,但任憑烏部的人有多心大,萬萬不會隻安排了這些人看守一國皇子。
正在這時,院落四周忽而燈火通明,屋頂齊刷刷架起了一排弓箭手,院門洞開,走出作烏部打扮的十餘人,為首的是個年輕人,二十多歲。
“有朋自遠方來,匆匆離去,倒顯得本王待客不周了。”來人輕笑一聲,端的是風度翩翩。
不過這般禮貌的話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情形下說出來,顯得不倫不類。
“小王子,和他們廢什麼話,直接抓了就是。”手底下的人說著就要上前抓人。
澹台瑜手下的親衛自是紛紛護住她,舉刀相向。墨清涯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在身後。
“小王子?”澹台瑜喃喃自語,從話語中已知來人的身份——葛布汗的小兒子達布勒。
與墨清涯澹台瑾交手的人是塔摩,而今來的人卻是達布勒,澹台瑜對此甚是疑惑。
又想到此夜來救墨清涯時院落的異常,電光石火間,澹台瑜心下明了,這是請君入甕,還是達布勒的主意。以塔摩粗獷的性情,想不到這層。
是他就容易了,如此大費周章請君入甕,必是有所圖謀。
澹台瑜就沒打算如此順利地救出墨清涯,意料之中。
“刀劍相向,豈是待客之道。”澹台瑜往前一步,直麵達布勒。
達布勒顯然愣了神,說話人居然是個女子。還好他很快就把這種詫異壓了下去。他擺擺手讓手下人放下武器。
“哈哈,久聞西征軍來了個女特使,今日一見,果真有乃父風範。”達布勒這幾句說得真心實意,隻帶寥寥數人,夜奔百裏,深入敵營,此女頗具魄力。
澹台瑜倒是沒把他的話當真,瞅著眼前人就二十多歲,父親早就闊別西北十數年,哪裏就見過他了。
“好說好說。卻不知小王子要怎麼招待我們一行人呢?”澹台瑜說話尾音不自覺上揚,仿佛真隻是來做客的。
她猜想,達布勒可能是要將他倆當作和談的籌碼。說白了,澹台瑜此行就是給人家送菜的。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被扣了下來。澹台瑜與墨清涯被關押在一處,一時無話。
澹台瑜心憂弟弟的傷勢,又思量著如何解決眼下的困境,自是沒工夫和墨清涯寒暄。
久坐一會兒後,望著在燭火下以手支頤作思考狀的澹台瑜,墨清涯開了口,“今日多謝你來救我。”
“你不也救了我弟嗎,扯平了。”澹台瑜佯裝無所謂道。
墨清涯付出的代價遠比自己救他而身陷囹圄的代價重得多,畢竟,墨清涯付出的是江山,付出的是儲君之位。
澹台瑜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不會任由此事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局麵,她來此就是為了挽回局勢。既然現在已然被動,隻能采用下下策了。
那個來之前就想好的不得已而為之。
“殿下,你若是他日繼位,可否看在今日的情份上,善待澹台家,善待西北軍?”澹台瑜試探地問道。
她所求不多,家人平安,西北無恙,不過爾爾。
墨清涯失笑,“如今我已然失去了繼位的可能……”他見澹台瑜神情不似玩笑,接著鄭重道,“倘若有那一日,我墨清涯定護得澹台家周全。”
澹台瑜自然知道這一諾的輕重,說出了詳情,“來之前我派人封鎖了殿下被擒的消息,並未上達天聽,此事僅西北軍頭部將領知曉。”
墨清涯眼神多了幾分對澹台瑜的敬佩,自己被擒的消息送至邊城不過短短半天,她竟安排好了一切,甚至為自己考慮到了周轉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