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後,施箏猛地睜開了眼。
入目卻不見滿眼猩紅,頹涼山川和那屍橫遍野也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簡樸的屋子,牆壁是用土砌成的。
她仰躺在一張床上,身邊還有一個中年婦女,一見她睜眼,趕忙喊道:“醒了醒了,箏箏醒了!”
“箏箏……”施箏懵懵地回想,很久沒聽過有人這麼喊自己了。
沒多久,一個身著藍青色長袍的男子急匆匆跑過來,手裏還拿著一本書,顯然是剛剛還在看。他看上去儒雅隨和,眉眼間透著擔憂。
“好點了嗎?”男子開口。
“爹——”施箏對著男子喊,剛出聲就愣住了,剛剛那聲完全是自己下意識喊的,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見施箏一臉茫然,身著暗紅色襖子的婦女問道:“好點了嗎?是不是還不舒服?”
還沒等施箏想清楚怎麼回,隻是看著她的臉,嘴巴就不由自主地打開,帶著哭腔地喊了一聲:“媽~”連帶著心底泛起一陣酸澀,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誒,好孩子,哪能那麼拚命幹活呢?活再忙也得顧著自己身子。”陳華應聲,摸了摸了施箏的頭,眼裏滿是心疼。
對上那雙浸滿淚水的眸子,施箏心湖微動,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清晰地記得,她在末世第五年的最後一天被好友欺騙,一路引誘至靈域山瀑布跟前,遭眾人埋伏死於瀑布之下。施箏倒下之際,最後一眼看的是那殘陽如血,瀑布如殤。
如今怎麼會在這裏醒來?
施箏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臉蛋,不是做夢。
“箏箏,你揪自己幹嘛?這孩子怕不是摔傻了?”陳華急忙拉開施箏的手,轉頭對施永顧問道。
“黃大夫說隻是氣血不足,叫多補補,沒說摔傻一事啊。”施永顧走進說道,仔細端詳著施箏的麵色。
施箏看著麵前兩位慈祥的麵容,又環顧了四周,暫時放鬆了警惕,因為這裏的一切讓她有種特別的親切感,就像小時候在家裏一樣。
“媽給你煮了兩個雞蛋,快起來吃了。”陳華起身從灶台上端來一隻碗,碗裏有兩個圓圓的雞蛋。
施箏驚訝於自己的身體出奇地聽話,本能地就要起來。
“來,媽扶你。”陳華放下碗,用手撐起施箏後背。
“謝謝……媽。”也分不清這聲媽喊出口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施箏隻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看著眼前有些憔悴的麵龐上溢於言表的擔憂,施箏聽話地接過了碗。
碗裏兩顆剝好的雞蛋白淨光滑,施箏咬開一口,竟然還是她最喜歡的糖心蛋,甜甜的糖水滲入口腔,連帶著她的心裏也泛起了一絲甜。
說來也奇怪,自己什麼好吃的都吃過,此時此刻竟然覺得這兩顆雞蛋美味極了,許是自己太餓了的緣故吧。
正吃著,一顆還沒下肚,從門外就傳來了一陣難尖銳的叫喚聲,乍一聽像是雞打鳴的聲音。
“咯咯噠,咯咯噠-有沒有看到我家的雞啊?我家雞不見了!”聲音越來越近,帶著濃厚的口音,施箏竟然莫名其妙聽懂了。
“趙大嬸,你找啥?找到我家來了。”母親起身,上前詢問。
來人雙手叉腰,頭發一根一根地被一把發箍服帖地箍在頭上,從前看去,頭頂上沒有一絲碎發,這襯得她的臉愈發突兀,本就莫名其妙地臉,再加上鼻子右邊的一顆黑痣,兩顆眼睛瞪得筆直,像是麵前的人欠她八百萬一樣,整個人說實話,有些觸目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