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西的風很大,吹不破赫延心裏的牆。】
b大迎新晚會後,齊清晨和新同學去外麵聚餐,一群大一萌新有說有笑,唯有齊清晨有點落寞,好像他不喜歡這份熱鬧。
齊清晨拿起旁邊一杯啤酒,抿了幾口,隨即倒在椅子腿邊,身邊男生笑他酒量太差。
要走的時候,大家差點忘記地上還躺著一個一杯倒。
一杯倒戴了三年的眼鏡鏡片和他整個人一樣粘在了地板上,說什麼今天晚上都不願回學校。
有個單眼皮的男生伸手去拉:“嘿,我就沒見過有人這麼耍酒瘋的!”
正當單眼皮想要給他臉上澆一桶水的時候,一個與他們年紀相近的男生推開門簾。他的臉幹淨得像水,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清冷的氣質,偏偏眼神極具溫和。他環顧四周,好像在尋找什麼,最終目光鎖定在一杯倒身上。
他疾步走過來,蹲下,握住齊清晨的手掌。
“校門快關了。”他的聲線像燥熱的夏末流淌的清泉,雖然壓的很低,但能讓身邊的人聽清楚。
“既然這樣,大家先回去。”單眼皮朝身後一群人喊道。
幾個女同學留戀了一會,好不容易見到個帥哥,還沒問是哪個學校的草。
“男同學幫女同學拿著點東西,紳士一點。”長頭發男生叮囑道。
“這哥們兒是誰?”單眼皮問長頭發。
“我剛才翻齊清晨通訊錄找的。”長頭發解釋道。
這哥們兒好像聽到了二位的竊竊私語,他用餘光瞥了倆人一眼,“你們兩個也走吧,齊清晨交給我了。”
長頭發看了一眼單眼皮,有點猶豫。
“我自己可以。”這哥們兒又補充道。
“麻煩你了。”長頭發拉著單眼皮離開。
眾人走後,他用手指輕輕撥開齊清晨的衣領,瘦長脖子上的紅色斑點若隱若現,隔著皮膚都能看到它們蔓延。在這裏,除了他,沒有人知道齊清晨對酒精過敏。
他背起齊清晨急匆匆走出飯店,他現在要打車帶他去醫院打脫敏針。
纖細的手臂下垂,齊清晨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他感覺到一絲痛感,他精心維護的傷口好像又裂開了。他在路燈下站了好久,終於等來一輛舊得藍漆掉了大半的出租車。
“去醫院,最近的。”他對出租車司機說。
“最近啊?最近的呀?那就是醫科大學附屬醫院了呀。”司機說。
這裏的人說話和這裏的風一樣,都挺飄的,他分不清師傅說的這句話是陳述還是疑問。他沉默一下,回複到:“對,越快越好。”
醫院病房裏的鍾表顯示將近十二點,點滴瓶裏的脫敏藥水一滴滴注入到毛細血管,仍然與酒精對抗。他用值班護士提供的熱毛巾給齊清晨擦臉。齊清晨的巴掌臉明顯黑了,軍訓曬的,比起之前的煞白,現在顯得健康起來。
他站起來想把毛巾洗一下,不想被齊清晨拽住襯衫的衣角。
“別走,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齊清晨接連懇求,他的眼角留下一行淚。
“好,我不走,我陪你。”他攥著他的手腕一番掙紮,他不敢用力,生怕將這纖細的手腕扭斷。
“我好喜歡你。”
橘色的燈光微微閃爍,他睜大了略顯困意的雙眸,這是他在夢裏都不敢奢求的話,如今他聽見了,驚喜交集。
“初冉,初冉……”他和他離得這麼近,他聽著他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如無數把刀子捅在自己心上,他苦笑一下,原來這一刻又是他胡思亂想。
他叫赫延,是齊清晨的好友。他們的父輩是故交,齊清晨的母親齊繪絹偶爾來赫家拜訪,而赫延和齊清晨雖說自幼相識,但僅僅是相識,實際上他們並無交集。兩人真正進入到對方生活是在高二那年。
高一暑假,赫延不顧父母反對在文理分科表文科欄上打了勾。
高二開學報道第一天,赫延像往常一樣坐在了教室最後一排。
這一天上的是自習,教室不斷有陌生的同學進來,坐下,出去,再進來,而他座位前麵的那張課桌隻有幾本掉了皮的書,人卻空空。直到第二天早上第一節課,齊清晨踩著鈴聲進來,那張課桌,那幾本破書,才得到認領。
“你怎麼來我們班了?”少年翹起凳子,半扭著身子,一隻清瘦得可以看清筋脈的手搭在他桌麵上,這是七年後齊清晨對赫延開口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