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東聽完了,不知道說什麼。
沈景遠知道他還沒回過神來,隻讓他吃點東西。
一桌子好菜,兩個人都食之無味。
“怎麼等啊哥……”簡東沒碰幾口還是停了筷子,頭又低下去,再開口已經哭了。
“我們多長時間沒見了你算算,這麼大的事兒你第一時間也不告訴我,我要不聯係你是不是永遠不知道啊?到時候誰給我打電話來說沈景遠醫院裏躺著,我怎麼接受啊?”
“哥你真太獨了,這事兒你的錯,你過後得給我交代清楚了。”簡東稀裏嘩啦地哭著,沈景遠又給他抽紙,等他說得差不多了才插句嘴,“你都三十了東子。”
“三十怎麼了?”簡東瞪了眼,“你也三十了,怎麼不見得比我懂事兒多少?”
“行行行。”沈景遠直笑。
他拉了椅子離簡東更近一些,手搭著他的肩膀。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這點沒變過。沒告訴你是因為我自己也沒太想明白。”沈景遠聲音低了些。
簡東推他一下,說:“我知道,剛才話說急了。”
“能治不能治的,說實話到現在這個地步了,得看命。東子你知道我的,命這種東西我前半輩子沒信過,後半輩子就指望著這個了。現在就是醫生怎麼說我怎麼治著,那技術看著也不遠了,我能等到就行。”沈景遠放開手,喝了口茶。
簡東被他說動了,沉默半晌,最後說:“你能等到的。”
病的事情點到為止,誰都知道說下去是個沒有結果的話題。之後吃飯變成喝酒,沈景遠這病不能碰,就喝茶陪著簡東。
簡東喝大了,摸手機給人打電話讓來接,聽對麵是個女聲。
沈景遠調侃他:“女朋友還是老婆?”
簡東笑,“我婚禮能沒有你嗎?女朋友,剛談的。”
說起這些簡東才想到另一件事,“你和關煊分手了?”
沈景遠說是。
沈景遠大學時就和簡東出櫃了,他這兄弟一直知道他喜歡男生。甚至沈景遠和關煊認識,也是因為去參加簡東的局,關煊是簡東很遠遠房的表弟。
“他最近也給我打電話哭,今天你上來說那事兒把我砸懵了,到現在我才想起來說,”簡東現在還處於不太清醒的狀態,想事情費勁得很,“他就是想讓我跟你說他錯了,讓你接他電話。但是啊……”
簡東一揮手,又說:“我知道你的,不是什麼原則性的事情你不會這麼絕,要真是原則上的問題,那你可得自己考量考量,別看我麵子。”
“我知道。”沈景遠說。
他早料到關煊會去聯係簡東,實際上關煊和簡東也並不熟悉,隻是有個親戚名頭而已。
“我看那小子架勢,還得來找你。”簡東說。
“怎麼找?”沈景遠覺得不太可能,“這都能找到?”
“你沒想過我是怎麼知道你在重慶的?”
簡東一問,沈景遠倒是怔了。
“你拍的那張圖,你再拿出來看一眼,”簡東倒是沒有真的等沈景遠去看,“你在陽台上拍的是吧?底下有塊路牌你照進去了,南山路。那背後有條很長的石梯子,沿著上去是條古街,一個網紅景點。”
還真的都被簡東說準了,隻是沈景遠一直不知道那條梯子竟然不是普普通通的梯子。
“隨便他吧,總之我們結束了。”沈景遠說。
過了會兒接簡東的人來了。是個有些瘦弱的姑娘,沈景遠扶著簡東,把人交到她手上,但還是很擔心,問:“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然我跟你們一起回去,我送他到家再走?”
“不用了,”那姑娘搖搖頭,“我練柔道的。”
沈景遠愣一下笑了,“行,那他給你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正式認識。”
“好,”那姑娘明顯是早就知道沈景遠了,說,“沈哥我們先走了。”
送走了人,沈景遠自己叫了代駕回去。
今晚客棧裏格外安靜,隻有慢慢在前台旁邊的小桌上調著咖啡,香味很足,沈景遠路過的時候問了句:“今晚上夜班嗎?”
“沒有。”慢慢知道他是問咖啡,說:“有個房間客人要。”
“這些都是你們弄嗎?”沈景遠問。
“晚上太晚,師傅下班了就是我們。”慢慢說。
“你們也太厲害了。”沈景遠感歎了句。
“我也就會點一般的,南哥是真的什麼都能搞定。”慢慢敲了兩下勺子,一杯咖啡做好了。
“那我先走了。”沈景遠道了別便往樓上走。
還沒上完樓他就聽到啜泣聲,沈景遠不由得放慢腳步。他走上去,看到一個年輕女生坐在牆邊的長沙發上低著頭哭,覺得那個身影莫名熟悉。
仔細一想他記起之前有一次在大堂裏看到過這個客人,但她應該是和另一個男生一起來的。
沈景遠不想多管閑事,加快步子從旁邊路過。餘光裏他能感覺到那個女生在抬頭看他。
靠近那張沙發是沈景遠的手忽然被人抓住,女生仰起臉,斷斷續續地說:“您、您……能幫幫我嗎?”
沈景遠還沒回答,甚至於還沒看清女生的臉,旁邊房間的門打開了,他之前想去哪裏了的男生衝出來,看到兩人的手瞬間發火:“不就吵了個架嗎?你當起我的麵兒找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