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金色寶石在光束照耀下反射出一條銳利豎線,像深淵裏潛伏的猛獸眼睛。
“眼睛”在她鼻尖晃蕩許久,唐嬌嬌全身放鬆沉入沙發椅。
“公主殿下,請信任我。”耳邊響起磁性的男音。
一股好聞的安神香在鼻尖蔓延開,她的眼皮越來越澀,漸漸的,眼前的一切發生了變化。
森寒的房間,刺目又屈辱的強光,身下膈應的鐵椅。
除此之外,脖子,手腕腳踝,腰際間,均被金屬皮帶扣的死緊。
她被單獨關押小半個月,起初十幾次審訊後那些人得不到口供,應該早已放棄了。
眼下為何又進入審訊室?
唐嬌嬌咬緊了牙關,很快想到了前幾日內線傳進監獄的消息,交換戰俘日期已定,所以今晚定是有人等不及,竟想用非常手段撬開她的嘴。
一聲淒厲的嘶鳴自左側傳來,她迅速扭頭,連帶著頸後束帶直通牆壁的金屬鐵鏈發出輕微聲響。
整麵牆的鋼化玻璃後,兩人高的蟲族因為劇痛正在瘋狂抖動著背後的甲殼,它的下半身被熟膠牢牢黏在地上,正在被十幾個專業的“血刀族”,用鋒利薄刃的雙手,敏捷切割著最脆弱的觸須和尾翅。
蟲族在星極海宇宙屬於低劣種族,侵略性和繁衍力極強,所以它們沒有加入聯邦,也不受聯邦公民法保護。
而專業的刑訊--讓蟲族都能口吐聯邦語,被迫求饒的酷烈手段,亦是聯邦血刀族的拿手好戲。
唐嬌嬌見到此幕,心裏隻泛起一股冷然和荒謬感。無論在北荒星還是南州星,審訊室的隔間都是可以人為調控成透明和不透明,甚至眼下那一聲聲蟲子發出的慘叫,也是故意為之。
殺雞儆猴。
十幾個血刀族當著她的麵把蟲族削成碎渣後,就伸著一雙雙沾滿綠血的刀手進入了她的審訊室,同時瞪起銅鈴般渾濁的眼珠子,不發一言就站在她兩米之外。
房間裏一下彌漫出濃烈的怪味:蟲子的血,還有那些血刀手身上未消退的煞,以及這房間本身的冷,混合成一股讓人欲嘔的腥臭。
無聲的肅殺襲來。
胳膊上輕輕一疼,是被尖銳的針頭刺入,她拳頭緊了緊。
“吐真劑已注射。”
隨著這聲音落下,她開始發暈,周遭光線暗下去,視線也模糊起來。
“說!你們潛伏在北荒星軍方高層的那個內應到底是誰?”
她腦子裏像是有把鑽子在攪,胃裏翻江倒海,額角逐漸湧現出豆大的汗珠,有個名字,一直在唇邊呼之欲出,卻在脫口而出的刹那被嘴裏一股血腥味驚退。
舌尖被自己咬破,雖痛,她卻反而笑了出聲,目光隨即惡狠狠的轉向審訊室大門。
血刀手們很快恭敬的分兩側站好,並朝剛走進來的那人諂媚鞠躬。
她的眼皮很沉,沉的隻能看到那人鉑金色的軍靴,一步步靠近。
男人的腳步聲沉穩而清晰,每一步都仿佛重重踩在她耳膜上,她咽下一口血:“冷雲翳,那個內應,就是你!”
“將軍,您怎麼親自來了?”
“將軍,這位公主殿下果然不愧是s+級alpha,最高濃度的吐真劑也對她無效。”
“果真是油鹽不進。”
“典獄長。”他說:“別慌,審訊才剛剛開始,不是嗎?”清冽悅耳的嗓音,平靜卻冷酷十足。
那一夜的審訊經過到底如何,唐嬌嬌至今都不能完全想起,從北荒星被當做戰俘交換回來後,她的記憶就斷斷續續。
偶爾想回憶,腦子就會很痛,但她卻清晰的記得那一幕。
“公主殿下,你真是我見過,最難纏的對手。”彼時她的下巴被他用手鉗住,臉被迫高高仰起,那人甚至連白色的手套都沒有脫下。
布料在她嘴唇上緩緩碾過,絲絨般的質感,她知道他在凝視她。
“都說事不過三,你這可是第三次被我俘虜,作為俘虜,是不是該態度好點?”
雖然很想用力盯回去,但朦朧的視野裏,她隻能瞥到男人肩頭銀光閃閃的六芒星肩章。
她冷哼:“你要小心,別哪天落在我手上。”
“哈!你還沒認清眼下的形勢?”白手套溫柔的托起了她的臉:“多麼美麗的一張臉。”他隨意朝身後勾了勾手指,一個血刀手立刻躬身上前。
一隻沾滿蟲血的刀狀手來到她的臉側
他輕笑:“要是典獄長的手下不小心,蹭到這吹彈可破的皮膚,嘖嘖嘖,以後殿下還靠什麼在聯盟會議上扮無辜,扮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