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網吧後吳安生找了個小診所看傷,診所的醫生是個年近半百,胡子花白的老頭。戴著一副厚厚的金絲眼鏡,一看就不像正經醫生。
吳安生往椅子上一躺,有氣無力的說道:“醫生,給我看看傷”。
老醫生扶了扶鏡框,湊過去扒拉著他的腦袋,“小夥子,被人打了?”
“不是,見義勇為,懲奸除惡去了”,吳安生這句話沒有扯淡。
老醫生嗬嗬一笑,繼續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還不時掀起衣服仔細觀察。
整整摸了五分鍾,吳安生感覺要被摸禿嚕皮了,無奈的說道:“醫生,你摸夠了沒有?讓您看病,您擱這兒過癮來了?”
老醫生收回手,撫著下巴的白胡須,咋舌道:“奇怪啊,你身上明明布滿著大塊的血腫淤青,體內的血氣和骨骼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如常人一般,不,比正常人還要健康,真是奇怪啊”。
“那就是沒事咯,告辭”,吳安生爬起來就走,省一筆醫療費,血賺。
“小夥子,等等”,老醫生叫住了他。
吳安生回過頭問道:“還有事?”
“能讓我再摸幾分鍾嗎?”
老色批,小爺可是正經人,吳安生正色道:“可以,但是得給錢”。
“滾蛋,把門帶上”,老醫生氣的胡子直抖。
買賣不成仁義在,生這麼大的氣幹嘛,一把年紀了,也不怕氣血攻心,吳安生嘟嘟囔囔的走了。
……
周二考完最後一門文綜,吳安生勝券在握。雖說十七中臥虎藏龍,但架不住這孫子的法寶加外掛,這次年級第一十拿九穩。
吳安生出了學校直奔大壯家,孫九章發短信說小件的木雕做好了,還剩幾個大件,預計一個星期完工。
也就是一周後奇緣齋就能正式開業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到大壯家時,孫九章正在院裏忙活,他在刻一個龍頭,腳下一地木屑。吳安生來了他也沒發現,十分專注於手上的工作。
龍頭上的須子是最先雕出來的,似有靈氣一般飄飄悠悠,龍首威嚴,栩栩如生,隻是眼睛還沒點出來。
“孫叔,忙著呢,我過來驗驗貨”,吳安生上前遞過去一支煙,笑嗬嗬的打著招呼。
孫九章放下手裏的刻刀,猛的抬起頭,他雙眼滿是血絲,眼角還有幾粒黃澄澄的眼屎。
“小生啊,你坐一會,我去給你拿貨”,孫九章沙啞的說道,順手把吳安生遞過來的煙夾在耳朵上,然後去屋裏拿木雕。
吳安生點上一根煙,感歎道:這錢真他嗎難掙。
不多久孫九章抱著一個大木盒出來了,他走路時腳底虛浮不穩,感覺來一陣風就能把他刮倒。
吳安生掐滅嘴裏的煙,連忙上前接住木盒,“孫叔,我這邊不急著要,您得注意身體啊”。
“沒事,習慣了,這事不做完,我心裏不踏實”,孫九章指了指木盒,“先看看東西,不知道你滿不滿意”。
“成”,吳安生打開盒子,盒子裏靜靜的躺著神態各異的木雕掛件,做工精細,造型婉轉流暢,隻一眼就有上手把玩的衝動。
吳安生合上盒子,感激的說道:“很滿意,辛苦孫叔了”。
孫九章擺擺手,“滿意就好,收錢辦事,不用這麼客氣”。
事辦完了,時間也早,吳安生和孫九章聊著閑天,“孫叔,您手藝這麼好,沒考慮過讓大壯繼承您的事業嗎?”
孫九章點燃香煙,歎了口氣,“之前有想過,但是濤濤這孩子心思不在木雕上,後來就沒這念想了”。
孫九章吐出一個煙圈,繼續說道:“老祖宗傳下的手藝都沒落了,估計再有幾年,咱們這行就要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可惜啊,我這一身本事隻能帶到棺材裏了”。
吳安生沒接話茬,默默的抽著香煙,小院裏煙霧彌漫,空氣中有股莫名的傷感。
現代化產業取代了一批又一批的傳統手工業,落後低效的傳統技術被新型高效的現代科技擠壓的沒有任何生存空間。
隨著科技的發展,這是無可避免的,也沒有辦法挽回。或許若幹年後,人們隻能在曆史書和博物館中才能見到這些美輪美奐的藝術品。
“爸,我回來了,生哥,你也在啊”,大壯抱著一摞書走進院子,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孫九章見到自家兒子,臉上泛起了笑容,關切的問道:“考的怎麼樣?能及格嗎?”
大壯自信的點點頭:“考的還行,及格肯定沒問題,全托您給我找的補課老師”。
孫九章欣慰的說道:“那就好,你要是考砸了,老子的錢就打水漂了”。
“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學”,大壯拍著胸脯表決心,“對了生哥,胖子有事找你,他打你電話打不通,都找上我來了”。